乌渡将止血药草捣碎,轻敷在伤口上。然后转头去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将消毒用的如意草药粉撒在伤口边缘,用绷带给他的伤口包扎。
整个过程用时不多,也许正是因为比想象中快,痛觉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药渗入到伤口之中,疼得少年的五官都挤在了一处,额头上渗出了冰冷的汗珠,嘴里不时地哼哼。
柳渝使看他疼成这样,有些被吓到了。他忍不住摸了摸胸口,怎么感觉那些抓痕在隐隐作痛呢……
莫入理双手抱剑在胸前,看他这动作,便把他也往前推去。
“入理!你……你干嘛!”
莫入理没理他:“乌姑娘,他胸前也被伤及,麻烦你帮看看。”
柳渝使脸都红了。他完全不想被姑娘家看胸膛!
“我……我没事的,根本没流血呢!”柳渝使还在挣扎。
莫入理摁着他,乌渡倒也干脆,用眼神询问柳渝使。柳渝使挣脱不过,败下阵来,自己敞开了衣襟:“就……这几道划痕,不严重。”
“严不严重,我说了算。”乌渡细细检查起伤口。
她凝神观察着伤口表面,确实没有找到出血口,这才稍稍放心下来,但还是给他抹了如意草药粉:“应该没有大碍。”
柳渝使红着脸:“谢谢姑娘……”
“不客气。我是个医者,不用对我害羞。”乌渡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如果发现伤口开裂,一定要及时过来处理。”
柳渝使应承下来,跟苏平安扶着那少年,准备回斋舍休息。
莫入理跟在他们身后,正要跨出门,他顿住脚步,回头道:“你这么担心,这伤是不是十分棘手?”
乌渡淡淡地回答:“在堂主或者陆馆长正式通告之前,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总之小心一些。”
闻言,莫入理没再过问,直接转身离开了。
入夜,有人着急敲响应澜歌的书房。
应澜歌打开门,对上一脸着急的学堂医馆馆长陆柳房和苏有起。
“师父?陆先生?”应澜歌有些诧异。
“国师,有件十分紧急的大事!”陆柳房急忙道,“最近野猫太多,刚才太医院唤老臣过去,情况不太乐观啊!”
“慢慢说。”应澜歌把两人请进屋内。明亮的烛光之下,才看清陆柳房额角的汗水。
陆柳房道:“最近开春,不知道哪里来了那么多野猫。不止是内阁,连各个宫里都有了。今天太医院那边就有很多被野猫伤到的宫人,好在没有大人受伤。老臣去看了那些个伤口,皮肉翻飞,血肉乌黑,着实骇人。这……这些猫下手也太狠毒了些!”想起那些伤口,陆柳房有些于心不忍。
“这样的伤口……”应澜歌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心拧了起来。如果是一只小型的动物,造成这样的伤口,确实很难说得过去。“然后呢?这些伤口是否能处理?”
“这就是老臣要说的问题了。”陆柳房叹了口气,“今日午后,有个妃嫔那边有人来报,有个曾被抓伤的下人突然出手伤人,压都压不住,好几个宫人受伤。起初人们还没在意,以为是那个下人起了癔症。后来又有人来传报,宫苑里还有几个人有类似的症状。后来太医院首席乌医官认为,这些行为应该是伤口引起的。”
“所以,太医院认为,野猫携带了某种病菌,不仅能伤人,还能使人发疯。”应澜歌严肃道。
“正是如此。那几个发疯的宫人已经被安置在太医院内观察诊治。老臣想到,白日里学堂似乎也有学生被野猫抓伤,学堂里应该也要有所准备了!”陆柳房说罢,看向苏有起。他虽为医馆馆长,在太医院里有一官半职,但应澜歌却是首席国师,所以有些话不该由他来说,着实有些僭越了。
苏有起明白陆柳房的意思,叹气道:“澜歌,恐怕得辛苦你一阵了。”
应澜歌倒是没在意那么多规矩,人命当先,她也在想那个孩子。
她沉声问道:“从手上到发病,需要多长时间?”
陆柳房:“大概一日左右。”
应澜歌又问:“发病症状如何?”
“呈攻击状,会以咬、抓为主,全身发力,难以制服。”
应澜歌有了底,说道:“知道了,我会彻查此事。”
没想到,刚开年就碰上了这种事,不知算不算大元的时运不济。应澜歌有些担心地想着,要不要先跟哥哥知会一声?虽然宫中守卫众多,哥哥身边还有诸多大内高手,被伤到的几率应该不大。
当务之急,先去逮只猫吧。
应澜歌在夜色中推门而出。
这个时候,偌大的学堂只有清冷的月光照亮,沁人的寒风中树影憧憧,不远处是提灯巡逻的侍卫。
身后突然传衣袂翻飞的声音。
应澜歌神情一凝,反手将一颗石子投掷出去。那人脚尖一转,躲过石子后腾空一跃,在半空中轻轻按住了应澜歌的肩膀。应澜歌刚举起手,就被那人钳住手腕,她只得抬腿往上一撩,那人连忙松开手,挡下这一击,人也从空中落到她面前。
“半夜做鬼呢?”应澜歌没好气地开口。
对面正是眉目带笑的樊弃。“那不是应了先生的要求,半夜给你守门来了。先生这是要去哪儿呀?”
“抓鬼啊。”应澜歌随口敷衍。
“哦?”樊弃凑上前去,“先生是来抓我的吗?”
应澜歌一拳挥舞出去。
“诶!先生动口不动手。”樊弃侧身,轻轻敲击应澜歌手腕,“先生啊,好歹我也跟了你这么些年,有事的时候你总是想不起还有我这个帮手,这让小生我很难过啊。”说罢,做了个泫然欲泣的表情。
应澜歌:……
行吧,送上门的帮手,不用白不用。
“你还记得白天伤人的那只猫吗?”应澜歌问道。
“记得,怎么了?”
“我们要捉一只野猫回来。”
樊弃挑眉:“这有何难?”
应澜歌瞥了他一眼:“这些猫行动敏捷,气性极大,万不可被它伤到,否则……”她顿了顿,现在还不知这疯病是否会致死,也不知道是否会治愈,她不仅要等太医院的消息,也要从猫身上找答案了。
樊弃见应澜歌这样,大概也猜出了一些,笑道:“我刚才见陆先生找你,应该是来说这事的吧。我知道了,我小心就行。不过呢,夜风寒凉,先生不宜亲自动手,我来就行。”
他不顾应澜歌意愿,强行把她推回屋里,关上门,自己跃上屋顶,几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