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与陈平交手,轻描淡写间,便接住了她的试探。
虽说那时的王忆未尽全功,但陈平的游刃有余,其实已经极为可疑,然而王忆就是仗着自己岁数资深,认为这个年轻人顶多算个天才后生,不足为惧,便自动忽略了。
谁知
随手便掀了半座山顶的陈平,再次面无表情:“你这么做的原因,陈某一点也不想过问,因为你千错万错,就不应该杀了她。”
说罢缓缓抬起五指,伸向王忆。
“等等!”王忆脸色一白,连忙道:“这事我也是被借刀杀人,真正想杀她的人,是关府的关允!”
“他说关府可以散尽家财,换此女一死!”
王忆的嘴像炮膛一样说出这些话来,生怕说完了一秒,自己便不复存货。
可最终,她的这些辩解,也只是换来了陈平手上动作的微微一顿。
又是关府么?
都是将死之人了,还阴魂不散?看来,这些人一具全尸也没资格留!
陈平阴狠的念头一闪而过,修长的五指继续抬起,抬至一定高度后,倏然下按!
嘶。
这个过程,并无王忆想象中的惊天动地山河色变。
反而一切都悄然无声,像高高在上的神明,随手拂去一粒尘埃那样简单恣意。
他难道,已是陆地神仙?
因为这个念头,临死前一刻的王忆,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惧。
若她没猜错,那几个自诩无敌的老家伙,将来要是和这小子对上了,岂不都要遭重?!
但这一切的猜想,对她已毫无意义。
因为下一秒,王忆所站的地方,空气中骤然爆出一片血雾,尔后迅速归于虚无。
仿佛从未发生过。
“死有余辜。”陈平冷冷一哼,然后蹲下身子,开始检查检查林沐沐的伤势。
约莫一分钟过后。
察觉山顶异变,姗姗来迟的北斗匆匆到场,在第一时间确认陈平本人安然无恙后,这才定下心来,但随后,瞥见林沐沐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势,眼角猛跳。
“林沐沐姑娘这是怎么了,有杀手?”
陈平头也没抬:“人已经被我解决了,车上有急救箱吗,赶紧取来,我要急救。”
北斗愣了一下,点点头便迅速离场,归而复返时,手上多了个白箱。
陈平如今地位举足轻重,在庙堂争斗中可谓立在风暴中心,没准哪天,就有仇敌杀上门,打他个措手不及。因此车上备急救箱已是家常便饭。
北斗提议道:“大人,你不便沾血,要不我来?”
陈平直接接过白箱:“不用,别人弄我不放心。”说罢,就已经打开箱子,消毒。
临时急救,是西天特战队的必备技能。
在陈平硬性要求下,这支队伍的每个军人必须掌握这个技能才能外出执行任务,而身为下令者,陈平更是对此熟能生巧,不过包扎到一半,林沐沐痛苦拧起眉,被伤口生生痛醒过来。
漆黑眸子睁开,便是一张清冷的俊脸映入眼帘。
他低着头,露出锋利的侧颜,是那么认真,以至于都没发现自己醒了过来。林沐沐一下子就想起昏迷前,陈平那天神下凡的身影。
她勉强张开苍白的唇,声音微弱如丝:“你来了”
“醒了?”
陈平看了一眼,低头继续包扎,“待会可能会有点痛,忍一忍。”
林沐沐勉强点头,脸色白得欺霜赛雪。
她一言不发,默默看着这个的男人认真的模样,不知为何,阔别已久再看见他时,并无陌生,只有珍重。
有人说,死亡就像一场动也不能动的黑暗。
先前在王忆刀下时,林沐沐深感自己就处在那样的黑暗之中,进退不能,绝望无助,可就是在那时,黑暗被蓦地撕开,一道修长身姿,就这么带着光亮闯了进来。
言语,已无法表达她现在的感受。
说起来。
她的性格,其实和陈平有点像。
成长过程中都没有父母的陪伴,全靠一路磕碰摸索,独行至今,这也造就了他们坚忍的性格,即便碰到极大的伤害,也会暗中舔舐伤口,咬咬牙自己挺过去。
所以先前在王忆刀下时,她宁愿殊死一搏,也不愿开口求饶。
“嘶。”她的一阵失神,终于是被迫结束。
随着陈平将一瓶无色药液洒在她伤口上,那股如惊蛰般的刺痛还是让她忍不住蹙眉,齿间溢出一丝凉气。
陈平漆黑眸子瞬间浮出怒色:“痛就喊出来,强忍没用。”
药液再次洒落,她额上沁出层层冷汗,这次,她却是哼都未哼一声。
可关键是。
这药液乃军部秘制,药效显著,但其带来的痛楚有如钢刀刮骨,意志强大的军人挨上一下,都忍不住面色狰狞,发出一声闷哼,怎么到林沐沐就仅仅这反应?
陈平眸中怒色更深:“这药水有多痛我很清楚,谁教你的,痛急了也不吭一声?”
她怔怔看着他,眼角无声淌落一道泪痕。
但她知道,她哭,并不是因为伤口太痛。
很快,林沐沐知道到自己在流泪,下意识抬头,掩盖表情,可陈平却忽然伸手,捏着她下巴,声音似轻风响在耳畔:“没事,我在。”
没事,我在。
这世间,山盟海誓的承诺,都敌不过这潦潦几字的扎实。林沐沐眼中一下子就泛起泪意,竟一发不可收拾,嚎啕大哭起来。
自从被逐出家族以来。
她十六岁,一个人读书,一个人打工自助学费,一个人报志愿,一个人上大学,毕业,找工作无论做什么事,她都是一个人。
既没有来自父亲公主式的疼爱,也没有母亲的呵护,甚至有人因此对她恶语相加。
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个女生独自在这险恶江湖闯荡,是有多么困难,没人相助,落魄也无人过问。
她的内心早就建起高墙,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因此在面对王忆突然翻脸,她也未曾色变,因为她内心就从未卸下防备。那是一种安全感的极度缺失。
可偏偏,这个男人。
一次又一次地在绝境中出现,拯救,似不厌其烦,似大山般可靠。
“我,我……”林沐沐一张俏脸哭得梨花带雨,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终于是放下冰冷的戒备,有了一个花季女子该有的模样,似雨后雏菊,娇嫩得让人心疼。
陈平默默完成包扎后,将她的头靠在耳侧,嗓音沉沉:“好了,没事了。”
空气中气氛氤氲,逐渐升温,北斗摸了摸鼻子,意识到自己应该回避,于是微微欠身,从别墅退了出来。
他默默坐在车头,抬头看天:“今晚,可真冷啊。”
没想到,有朝一日。
他也会被自家的总帅大人喂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