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背手而立,看着天际,忆起昔日的光景时,眼神幽幽,嘴角不自觉掀起一抹弧度。
想当年,边关告急。
是他陈平,带着四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各自掌兵,在外界普遍都不看好的情况下,竟就这么杀穿了漠北。
从此一战封神。
他麾下的四个兄弟,因而获名“四大金刚”。
其中,北斗资历最浅,因此居于末位,这些年一直跟在陈平的身边,韬光养晦。至于其余三位,则各自镇守在的几大国门,威慑着关外的群雄。
五兄弟,竟无一凡客。
可以说。
若不是他们,西域那几大势力早就挥师东征了。
“若有机会,是得找那几个小子,喝一杯了。”
北斗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他从这番话中,似乎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味道。难道,陈帅已是认定这一趟返京之行,会有生命之危?!
“专机安排好了?”陈平问道,并没做解释。
他不说,北斗也不好多问,只能如实道:“已经安排好了。不过不知为何,帝京城内的航站楼全部封闭,竟公开拒绝所有航班的起降,所以我只能安排到附近城市的机场降落,然后再换车一路北上。”
陈平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脸上并无意外之色,仿佛帝京全面禁航这种大事,在他意料之中。
但他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北斗神色大变。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接下来,你自行返回西陲吧,帝京之行,我一个人足矣。”
北斗瞳孔一缩,陈帅这是要独自返京?
这怎么行!
只听“砰”的一声,北斗双膝一弯,直接当场跪下,声音无比坚决:
“大哥,此事万万不可”
岂料。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陈平面无表情打断:“这是命令,要求立刻执行。”
北斗:“……”
军令如山。
万般无奈下,北斗只得听令,临别前与陈平久久相拥,沉声道了句“珍重”,就踏上了西行之途。
这个决定,自然不是陈平的一时兴起。
除去送走北斗,陈平还有一人,需要郑重告别。
因此他去了一趟市政大厅。
那一日关天玄死后,尸身便陪着赵河一家,葬在这石碑之下。自那往后,林沐沐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到碑前,和她那死去的母亲说着话,似乎要借这男人凄惨的死状,慰藉她母亲的在天之灵。
此时,天色已渐渐步入傍晚。
林沐沐婷婷立在碑前,绝美的脸颊,被火烧似的晚霞照得通红。陈平默默来到她身边,没说话。
天边暮色,残阳如血。
两个人就这么无声的并肩而立,忽然,陈平紧紧握起林沐沐的纤纤玉手,道:
“我要回京了。”
林沐沐转头看向他,眸底有些讶异。她想了想,道:“那我陪你回去。”
陈平摸了摸鼻子:“不太方便。”
林沐沐这才意识到,陈平这是在向她告别,不禁低下头,心里生出失落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她低声问道:“那你回京之后,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并没得到回应。
她悄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陈平抬着头,望着天际,深邃的黑眸映出暮色的火光。
林沐沐感觉自己一下子就泄了气,满心一片颓然。
原来,自己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位过客罢了。
不过想来也对,他心怀家国,如今又正值当打之年,自己何德何能让他上心,偏安一隅?
想着想着,林沐沐的头越来越低,心中的失落越发浓重。
忽然,林沐沐的脸被轻轻转过去,在一片愕然中,额前被一双凉薄的唇一下子贴住。
如蜻蜓点水般。
那温润的触感,让林沐沐的脸颊一下子绯红起来。
接着,耳畔传来一道平静而坚定的声音:“待尘埃落定,我一定来接你。”
火烧的暮色,将两人拉成一道长长的剪影,彼此相连。
少年相知,海誓山盟。
这一幕画面,虽无声,但美如画。
“你在机场设了伏?”严太岳问道。
宋千源嘿嘿一笑,道:“小宋这不是怕您老太辛苦,为您分分忧吗?小事小事,不值一提”
谁知,严太岳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竟突然伸出手,一把揪住了宋千源的衣领:
“谁让你多此一举的?!”
“你现在是觉得我严太岳做那么多布置,是在白费力气?我这横跨京城的手笔,加上藏海高僧,都比不上你宋家的一员猛将?!”
这番话,近乎是严太岳贴着脸吼出来的,一堆唾沫星子溅在宋千源脸上,将后者吼得脑子一片空白,脸色惨白如纸。
等回过神来。
宋千源连忙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严长老,我绝对没这个意思啊!”
“前不久,小宋才亲自难下,试了试这个陈平的深浅,我见他并没传闻中这般无人能当,就,就擅自做主,定了这么一个举措”
“嗯?”
严太岳松开了他的衣领,盯着他:“你见过陈平了?说来听听。”
于是接下来,宋千源便战战兢兢地将花都的来龙去脉,仔细述说给严太岳听。
其中,说到陈平只有初入十境的实力时,严太岳更是深深皱起眉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严太岳斜眼看着他:“几年前,陈平孑然一身,就将偌大的天武总局打得抬不起头,你跟我说他堪堪跨入十境?”
宋千源连忙道:“此事千真万确!韩杉在落败后,曾亲口对我说:‘若不是陈平胜之不武,打了老夫一个措手不及,老夫岂会落败?’”
说完,宋千源见严太岳仍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又低声道:
“严老,其实说到底,陈平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后生,即便登上了帅位,他骨子里的性格还是太傲。这些年他游历天下,不务正业,在修炼上落下了一些进度,也不是不难理解嘛”
言下之意。
大概是劝严太岳别太高看陈平了,毕竟后者才二十来岁,年轻气盛难以避免,在修炼上有了懈怠之心也很正常。
不然如何能解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陈平在武道依旧寸功未进?
这话听起来倒是有理有据,说得严太岳的内心,也是有所松动。
但严太岳仍觉得有哪里不对。
因为他曾亲身和这个年轻人打过交道,他很难想象,那个不苟言笑、少年老成的年轻人,会是这种轻浮冒进之人。
“你派去的人,什么实力?”严太岳沉吟了片刻,问道。
宋千源一听,眼睛登时一亮。
他知道严太岳是被他说动了,不然也不会这么问。于是他连忙道:“派去的人是我宋家的第一高手,已迈过天关多年。”
闻言,严太岳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韩杉也是十境,可他还不是被陈平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