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此时的费俊当然顾不上李菲儿的死活，
因为他早已习惯了我供应给他的高档生活。
衣服高级私定，房子城心别墅，
豪车美食，众人拥护……
他非常清楚离开我，自己就得回到解放前，
他那么迷恋挥金如土，根本受不了没钱的日子。
这也是他虽然和李菲儿偷私，却一直对我“殷勤关切“的唯一原因。
可任由他在马路上追着我的车疯跑，像个傻子似的大吼大叫，
我丝毫没有犹豫半分，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第二天一早，我便带着律师找到了费俊。
律师将一份账单摆在了费俊面前。
「费先生，您和姜南小姐在一起五年，共花费姜小姐两千八百万元。」
律师淡淡报出数字，费俊惊得瞪大双眼。
「也就是说，」我补充道：「费俊，你欠我两千八百万。」
「姜南，你别说气话好吗？我们是结发夫妻，有什么欠不欠呢？再说公司在我手上盈利一直很好啊！」
我冷笑一声，又拿出两份文件摔在桌上。
「费俊，这份明细是这些年你为公司赚的利润，工资分红都刨去了。」
「除了你的应得报酬，私下里你个人的奢华开支，尤其是你花在李菲儿身上的钱，一分不多整整两千八百万。」
「而这一份，是离婚协议书。」
我缓缓翻开文件，费俊脸涨得通红。
「姜南，夫妻一场你别做得太绝了！」
他还好意思跟我提『夫妻』？？
看着他渐渐展露的丑恶嘴脸我直想作呕。
我强忍住心中翻涌的恶心，示意律师播放录音。
律师拿出一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李菲儿软糯的娃娃音蔓延开来：
「阿俊，我好想你啊~你什么时候跟那个丑八怪表白啊？我都迫不及待要跟你一起工作了呢，人家就是喜欢24小时粘着你。」
录音播出，费俊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被当场拆穿，费俊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我，仿佛设计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是我。
我淡淡一笑，
「李菲儿给的。」
「什么？菲儿她……这不可能！」
此时一旁的律师开口了：
「费先生，这份录音是您和李菲儿六年前的通话记录，李菲儿已经作为污点证人提供了证据，并保证全部证据的真实性。」
律师话刚说完，费俊疯了似的扑向我。
「姜南，你疯了！你想搞死我是吧！我也不让你好活！」
可就在离我一步之遥时，费俊由于太过激动被椅子腿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看着他丧家犬般的狼狈，我缓缓起身走到他身旁蹲下说：
「费总，您现在以诈骗罪、巨额债务罪、婚姻欺骗罪被我起诉了。开庭时间下个月4号，别忘了。」
说完我跨过费俊蜷缩的身子，开车疾驰在城市黄昏的夜色中。
当我疲惫地回到家时，家门口坐着两个人。
那两个人看到我，立马颤颤巍巍地起身，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到我面前。
「南南啊，妈知道你受委屈了。」
开口的是费俊的妈妈。
上一世，费俊的父母对我视如己出。
费俊家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家里好不容易供他读完大学，只盼着费俊能在城里谋份工作安身立命。
可后来费俊娶了我，直接跨了阶层，
我不仅给费家买了新房车子，还给费家各路亲戚都安排了满意的工作。
费家父母对我这个能干孝顺有面子的儿媳异常珍惜，
每次我和费俊吵架，他爸妈都护着我。
可眼前，费俊母亲怯懦地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费俊寡言的父亲在一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头垂得很低。
「阿姨，您怎么来了？」
我这句话一出口，费俊母亲嚎啕大哭起来。
我以前最爱围着婆婆一口一个「妈」的叫，
可现在，我真的叫不出口。
而费俊妈妈听到我连「妈」都不叫了，绝望地哭喊起来。
「我那不孝的孽子啊！！这么好的媳妇儿不要非要乱搞！！这是要把我和你爸气死啊……」
看着老人如此痛心，我的泪也淌了下来。
「阿姨，这么晚了，我先给你们定个酒店吧。」
「不，南南，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孽子！我要他给你赔礼道歉，我让他……」
费俊妈妈话说到一半，突然痛苦地捂住心口晕倒在地。
「阿姨？阿姨！！」
10、
我打了120把费俊妈妈送到医院。
在缴完费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匆匆赶来的费俊和李菲儿。
哦，李菲儿和费俊还有一层关系：老乡。
本来这次重生我打算在费俊老家拆穿他的李菲儿的关系，
可顾及到费家父母，我没忍心这么做。
就在我愣神时，急救室那边传来了吵闹声。
我循声望去，此刻费俊父亲疯了般地拿起一只灭火器正往费俊和李菲儿的头上砸去。
「你们两个没羞没臊的，干脆死了算了！」
「爸，你疯了！」费俊躲闪不及，脸上挂了彩，李菲儿早已披头散发吓得没了人形。
看着他们扭做一团的样子，我心里升起一丝不忍，
可这不忍即刻消散，
毕竟上一世，他们害我的时候，眼都没眨一下。
费俊因为母亲住院，倒是消停了好多天没来找我。
而我因为住在901里看着每处都是伤心景，
干脆贱卖了901，退租了902。
搬家那天，我正招呼着师傅们，李菲儿突然来了。
自从上次同学会后，她为我提供了六年前她联合费俊骗我的证据后，我俩还是第一次见面。
不是我不收拾她，而是费俊父母突然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
「呦~南姐这是要搬去哪的豪宅啊？」
李菲儿一开口，依旧浓浓的绿茶味儿。
我没搭理她，兀自整理自己的东西。
「聊两句？」李菲儿直接站在了我面前，脸上还带着在医院留下的伤。
「我跟你无话可聊。」我冷淡拒绝。
「哼~那如果我再给你些证据，让你把费俊告得底裤都得当出去呢？」
对于李菲儿，我是恨之入骨的。
可她毕竟握着太多我可以让费俊一无所有的证据，
所以我咬了咬牙，跟她来到了楼下的咖啡馆。
11、
李菲儿坐下后第一句话是：「费俊妈妈没事了。」
「哼~」我不屑地挤出一个鼻音。
李菲儿知道我瞧不起她，转了下眸子说：「这事儿，我本不想把费俊父母牵扯进来，毕竟我是吃着费妈妈的饭长大的。」
「什么？？」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重来一世，我只知道费俊和李菲儿是同乡，同学，没想到还是……
「是邻居。」李菲儿兀自喃喃着。
「小时候我家就住在费俊家隔壁。我爸是方圆十里有名的赌鬼，每次输钱就发狠地打我妈。后来我妈实在受不住打，跑了。」
李菲儿说到这里时眼圈红了。
我活了两世，只见过她跋扈、撒娇、装柔弱的模样，还是头一回看到她动真情。
「那你怎么活？」我硬邦邦问了一句。
「哼~怎么不能活啊。你生下来就有好的家世，不懂我们这些蟑螂的活法，觉得没妈天就塌啦？」
李菲儿轻蔑地瞟了我一眼，自顾自说下去。
「去亲戚家蹭饭，去超市后门捡过期面包，实在不行了，我还能卖……」
李菲儿说「卖」字的时候，目光挑衅地直视着我。
「你不是说吃费妈妈的饭长大的？」
我这句话似乎击中了李菲儿的痛处，她垂下眼。
「费俊爸妈是好人。那时候看我一个小女孩每天跟流浪汉似的饥一顿饱一顿，后来干脆让我三餐到他们家吃。所以……昨天是你给费妈妈垫的医药费吧，谢谢。」
我避开李菲儿的目光，假装不屑地扭向窗外。
「你是好人。」
李菲儿吐出这句，让我心里酸涩不已。
一个毫无道义的女人，
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对我痛下杀手的女人，
此刻居然虔诚地对我说：我是好人？？？
这货不会知晓了下一步我要对付她，所以来这卖惨讨好吧？
想到这里，我干脆起身离开咖啡馆，边走边拨通了黎姐的电话。
「喂~南南呀，那个骚货没把你家费俊怎样吧？」
黎姐这人向来快意恩仇。
「我……黎姐，你要给我做主啊！」
未开口，我先哽咽了。
我将李菲儿和费俊的事情向黎姐哭诉了一番，末了又告诉她个重磅信息。
「啥？？这贱货又去嚯嚯我儿子啦？南南，你等着，姐明天就撕碎了她，这玩意儿还阴魂不散了！」
黎姐气冲冲挂了电话，我满意地翘起嘴角。
12、
就在同学会当晚，
我为李菲儿在办同学会的那间高档餐厅里制造了一场「偶遇」。
筹码是：她向我提供自己伙同费俊接近我的证据，我不将她和黎姐儿子搞在一起的事情透露出去。
果然，失去傍身金主的李菲儿爽快答应了。
可她还不知道，这只是我报复她的第一步。
那晚，我在同间餐厅为黎姐刚从英国归来的儿子办了场「接风宴」。
就在我驾驶车子甩到费俊后，一个掉头车子又悄悄开回了餐厅。
我故意放出各种提示让李菲儿看到：
「黎氏集团大公子归国欢迎宴」的大幅宣传板、
『本市首富归乡』的气球彩虹门就摆在餐厅最显眼的地方。
其实我也是一赌……
赌李菲儿水性杨花，
赌她虱子多了不嫌痒，
赌黎氏集团的实力李菲儿不忍错过……
赌她忌惮黎姐，却也不忍心放开这块肥肉……
最后，一切都被我赌中了。
李菲儿在失去费俊的当晚，便爬上了黎姐儿子的床。
第二天，当我接到黎姐电话赶到李菲儿公寓时，
她已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黎姐叫了二十几个人，把李菲儿打得满脸是血，断了一条腿。
当我假意上前拦架时，发现李菲儿门牙居然断了四颗！
明艳的一个美人，此刻顶着阴阳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李菲儿见我来了，诡异地冲我一笑，喷出一口血：
「姜南，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吧？」
见她笑得阴鸷，我也没遮掩：「是我。」
「嗯，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正在脑子里琢磨甩什么狠话的时候，李菲儿直接晕倒在了我怀里。
「南南，你别可怜她！她装的！！」
黎姐依旧不解恨，撸起袖子上来还要揍，被我拦下了。
「姐，咱直接把她揍废了那是便宜她了！这事儿咱得从长计划，让她生不如死！」
黎姐无脑只会使蛮力，听我这么一说倒是动了心。
「好！那以后怎么收拾她，姐都听你的。那我先带人回去了啊！」
13、
黎姐走后，我望着昏迷不醒的李菲儿，不是没想过下狠手。
可就在我犹豫之际，李菲儿电话响了，屏幕上显示：「讨债的。」
嗯？
讨债的？
李菲儿那么会从男人那吸血，居然还欠钱？
我抱着窥探的心态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连珠炮似的叫嚷开来。
「菲菲，我的好闺女！又在哪儿潇洒呢？赶紧给你爸送二十万！哎呀~~爸这两天手头有点紧啊！」
原来是她那赌鬼爹！
我故意不言语，电话那头见没了动静，立马不高兴了。
「咋地？你自己快活不管你爹了？我告诉你，要是明天中午十二点前，二十万不到账，我就把你小时候卖的照片给发出去！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个啥货色！让你在那些男人面前装清纯，你就是个婊子！！」
男人恶狠狠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我想起那天在咖啡馆，李菲儿的眼神，
她跟我说过的“没钱吃饭了就去卖……”
难道是因为她有个烂赌的父亲，所以她才……
想到这，我心里突然乱了。
李菲儿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在她的病床旁睡着了。
她试图起身，却痛得哎呦一声，我循声惊醒。
「你醒了？」
「为什么要救我？」
李菲儿哑着嗓子问我。
「因为我是人，见死不救的那是畜生。」
我冷冰冰地答道。
「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李菲儿此刻毫无求生欲，她挣扎着拿过手机，
看我接过了她父亲的电话，瞬间失控。
「谁让你接的？你有什么资格接我电话？？有钱了不起啊！！！」
李菲儿此刻已经疯了，她一把扯掉身上的检测线，
疯狂举着手机砸自己渗血的脑袋，如困兽般吼叫着。
直到一针安定下去，她才平静地睡了过去 。
而我，面对这个上一世从头到尾都在欺骗我、谋害我，
最后用一万蘑菇汤让我致幻，将我推下高楼的女人，
头一次，心底涌起了怜惜。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
我趁李菲儿熟睡，给她医院账户上缴了一大笔钱，
然后离开了。
14、
是的，我有很多理由杀了李菲儿，
但我没有。
离开医院后，我去了Y城，把公司业务也转了过去。
费俊败诉后，以分期付款的方式，每月还债。
费俊虽人品渣滓，但能力确实出众。
两年的时间内，当初净身出户的他再次白手起家还清了欠我的所有债务。
在最后一笔钱到账的那天，费俊给我打了通电话。
「南南，我可以再见你一面么？」
「没这个必要吧。」我清清淡淡答道。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我知道你恨我，我只求见你最后一面。余生，都不会打扰你的。」
也行因为时隔两年，
也行因为看到了李菲儿隐藏的疤，
听着费俊哽咽的声音，我同意了。
只是没想到，这依旧是个借口。
当我如约来到和费俊见面的餐厅时，
餐厅里响起了当初费俊求婚时播放的那首《梦中的婚礼》。
就在我愣神时，费俊捧着一大把鲜花向我走来。
「南南，」他单膝着地。
「以前是我错了，我错得彻头彻尾！南南，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我盯着眼前费俊瘦了许多的脸，心中密密麻麻地作痛。
「费俊，这就是你叫我来的目的？」
我硬着嗓子，冷着心问。
费俊见我如此这般，眼中的火灭了一半。
「南南，我是真的爱你。你再相信我一次吧。我之前那是被李菲儿利用了啊！」
我冷笑一声：「李菲儿现在怎样？」
费俊很是意外，我居然打听起了她。
费俊叹了口气，起身收起花束：「她过得不错，换了城市，用老手段傍上了当地首富家的公子，不过……依然是偷摸着给人当小三。」
看着费俊轻蔑又不甘的样子，我心底泛起冷笑。
「费俊，你能力那么强，明明可以自己打出一番天地。却非要用那肮脏手段。」
「南南，那……那是李菲儿逼我的！」
「她怎么逼你的？拿枪指着你的脑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说罢这句，我转身便离开了，
自此再没回过那座城市。
走出餐厅时，头顶刺眼的阳光再次射到我的眼里。
这次，我没有伸手去挡，
任由眼前的世界变得斑驳。
这，是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