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帮在湖北境内,与河南相距不远,东方再出买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傍晚在路上一客栈休息,第二日又继续出发,直到中午便已赶到。
梅花帮已是一片荒凉,自从那场大难,更显苍桑。
东方再出先去祭拜万里云的坟墓,想起万里云乃是为自己而死,心中难过,对着他的坟墓,道:“万师兄,对不起,我未能遵从你的嘱托,杀了柳天枫,他虽然是个杀人魔王,无恶不做,但他现在却是一个行将朽木,内心寂寞的老人,我实在不忍心下手。师兄,希望你能原谅我,其实江湖中的一切恩怨,和杀你的凶手却是柳青松,他残害武林,为祸正义之士,我已杀了他,替武林除了害,替你报了仇,你也可以冥目了。唉,我现在事已所了,反而倒感到寂寞,反而没有以前那样快乐了。”
正说至此,忽听得附近有脚步声,更有一女子声音叱喝道:“奸贼,站住。”
东方再出听了,心中暗惊:“这声音好熟,她是谁?”
他忙躲到墓后。
只见一个桑庐结蒂大汉,手执一柄弯刀,正向这边奔来,他的后面有一个年轻女尼,手执长剑,杏眼怒目,紧紧跟来。
东方再出微探出头一看,原来此二人正是“瘟神盖驼”葛中天与萧碧玉。
葛中天似是怕及了萧碧玉,忙快速奔跑。
萧碧玉大叫道:“站住。”
葛中天骂道:“臭丫头,老子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死死跟着老子不放。”
忽的,只见萧碧玉身形一飘,如同一阵风,便已扑至葛中天跟前,拦住他去路。
葛中天连忙止步,心中大惊。
东方再出也暗道:“她的身法好快,想不到她的武功精进如此之快,已到了这等出神入化的地步。”
萧碧玉道:“狗贼,谁说我与你无怨无仇,我与你仇深四海,我恨不得食你之肉,挖你之心。”
葛中天道:“你这小尼姑,年纪轻轻,却是这般狠毒,毫无出家人的心肠,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却为何如此陷害于我。”
萧碧玉道:“哼,你们杀死萧家庄大大小小七十二条人命,又哪有半点人性。”
葛中天心中吃了一惊,道:“你是萧雄的什么人?”
萧碧玉道:“萧雄正是我爹爹,血债血偿,你拿命来。”突地一剑削出。
葛中天闪身一躲,但萧碧玉出剑却快得出奇,一招甫至,第二剑、第三剑又跟着削出。
葛中天虽也是位高手,但现在他却连一剑也躲不过。
“唰”、“唰”,他的左臂已连中两剑,他忙虚晃一刀,向后一跃,转身便跑。
东方再出想到萧氏双雄的惨死,实乃与自己有关,眼见他要逃,忙飞身而起,拦住他的去路,道:“你想逃吗?”
此时东方再出名声大震,自从打败了柳天枫更是声威大红,江湖中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葛中天自问已非他敌手,一见到他的出现,只吓得心惊胆跳。
这时萧碧玉已扑到他跟前,一剑刺出,他只觉后心一凉,自己已是无法闪避。
萧碧玉这一剑刺得很重,竟然从他后背直透前胸。
萧碧玉道:“爹爹,叔叔,碧玉今日终于替你们报仇了。”
剑一抽,葛中天的尸体已仆倒在地。
东方再出道:“碧玉,恭禧你今日得报大仇。”
萧碧玉走上前,道:“云师兄,你怎会在此?”
东方再出道:“我是来祭拜万师兄的,想不到竟然碰到你杀葛中天报仇。唉,想起萧家庄的深仇,其实我也有份,若不是我,也不会发生了。”
萧碧玉道:“现在,郑西风、葛中天与那绝世双殊,均已被我杀了,那高南天虽非死于我手,但到底也还是死了,还只剩下那天灵道人,不知在哪里?”
东方再出道:“天灵道人想夺我家剑谱,已被独孤伯伯一剑杀死。碧玉,想不到你的武功精进如此之快,就连这些横行江湖几十年的魔头也非你敌手。”
萧碧玉道:“这都是由于我习了禅云心法的缘故。云师兄,黄姑娘,她怎不跟你在一起?”
东方再出道:“她爹爹与柳天枫比斗受了伤,好像伤了不轻,她便回去看他了。碧玉,以后你有什么打算?难道当真一辈子虔心修佛。”
萧碧玉道:“我现在仇己报,心已足。师父将掌门之位传予我,我不能忘却师恩,定要将本派发扬光大。云师兄,山下师妹还在等我,我走了,你多保重。”便已离步而去。
东方再出看着她的背影,又是一声好长的叹息。
他道:“天大地大,我又该何去何从?对了,去找莹莹。”
一想到黄莹莹,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便又一次在万里云坟前行了个礼,便骑马而去。
马刚过了一个山口,只见山道上,黄莹莹早已在那,穿着一身黄白衣裙,腰系白带,鲜艳夺目,手中还牵着一匹马。
东方再出忙奔过去,喊道:“莹莹。”
黄莹莹忙也跑过去,扑到他怀里。
东方再出见她脸色憔悴,眼圈发红,大吃一惊,忙问道:“莹莹,你病了吗?两天未见,你怎么消瘦了许多?”
一问到这里,黄莹莹忽地哭道:“云哥哥,我爹爹,他……他老家已过世了。”
东方再出又是一惊,道:“怎么回事?”
黄莹莹道:“我爹爹虽已受伤,但并无大害,只是这几日,自从他重登帮主之位后,日夜耗尽心血,布置消除八大门派的计划,岂料,柳天枫又来寻仇,若非他太耗心血,在加上他在黑龙潭,又受十年之苦,以至这次被柳天枫所识,而败于他手,他更是大怒,在加上他年纪又大了,这几样加起来,更促使了他天年已尽。”
东方再出道:“原来如此。”心想:“黄天傲乃一魔头,他一死,江湖中便不知又要太平几日。”又一想黄天傲是黄莹莹的爹,又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爹一死,她必然伤心,想到此节,心中也不禁替她难过。
黄莹莹又道:“当日,言叔叔便与帮中长老,诸位堂主商议,一致推举我接任帮主,可是我一个小丫头,怎会去统领那拥有数百名众的江湖第一大帮,所以我便将帮主之位,让给了言叔叔。”
东方再出心道:“那言不发虽也是个桀傲不驯的人物,但却无称雄夺霸的野心。”当下道:“是呀,你这个小丫头,不会统领天下第一大帮,却要永远统领我这个江湖浪子。”
黄莹莹“扑嗤”一声,被他说笑,但又一想到父亲刚死,现在言笑,实在不该,便即止住。
这时忽地从路旁走来一个白发须张,看年岁约有百余来岁的和尚,只见他合什施礼道:“这位可是东方少侠?”
二人忙还礼,东方再出道:“晚辈正是东方再出。”
那和尚又道:“十年前,老僧曾与东方盟主有一面之缘,想不到十年后,又与少侠相见。唉,十年了,十年中红尘翻变,实乃白驹过隙,但在这短短十年中,却也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东方再出听说他曾与爹爹见过一面,当下回思爹爹所识之人,却如何也记不清,便问道:“大师如何称呼?”
那和尚道:“老纳法号上德下光,乃是一个云游四方的野和尚。”
二人一听眼前和尚便是与师祖玄武同出一辈的少林“德”字辈高僧,心中大为惊讶。
德光道:“东方盟主太心慈仁厚,对善人如此,对恶人亦如此,十年前我看他有一大难,便曾出言相告,为人不可太腐,可惜他还是未逃大难,真是冤孽呀。”
就在这时,只听得后面又是一阵脚步声响,十几个少林弟子赶了过来,为首之人正是海河大师,只听他叫道:“师叔,弟子可找到你了。”
德光见他们追来,似是不愿与他们见面,忙道:“二位告辞。”便已离步而去。
海河等众僧忙追了上去,见着东方再出二人,匆匆间行了一礼,便大叫道:“师叔止步,现在少林寺正需要你老人家去主持,快跟弟子回去吧。”
只见德光大师依旧不回头,仍以先前的步伐走路,海河等众僧虽然加快脚步,却依旧和他相距一段距离,追他不上。
只听得德光大师叫道:“我早已了却尘果,不想在管什么,只想做个自由自在,游戏红尘的野和尚,寺中一切,便由你们自行处理吧。”
这几句话语气充沛,字字清晣,虽然现在东方再出二人和他相距甚远,却依旧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东方再出暗道:“这才是真正的高手,这份功力与修为,江湖中又有几人能有?”
黄莹莹道:“他果是一位德道高僧。”
东方再出道:“做人也应该做得像他一样,无忧无虑,整日地游山玩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好不开心自乐,哪管他人世间风花与雪月。”突地转向黄莹莹,拉起她的手问道:“莹莹,你可愿与我一同去游戏风尘,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
黄莹莹脸上一红,道:“我这辈子注定要跟你在一起,你去哪?我便也跟你去哪。”
东方再出哈哈一阵大笑,心中好不痛快。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