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光大亮,范龄兮才睁开眼睛。
昨夜混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零乱而暧昧的片段,她忍不住用被单蒙住脸,不愿回想自己那恬不知耻的样子。
如鸵鸟般躲了一会儿,她才懒洋洋地起身,旁边的床铺早已没了温度,可见他早已离去。
她下床,向衣帽间走去,路过宽大的穿衣镜时,无意间瞥了一眼镜面,看到雪白身体上深浅不一的印痕,忍不住嘟哝:“真是个变态。”
她挑了一条高领衣裙,穿好,又打开提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避孕药,取了一颗,吞下。
如此疯狂的频率,若不采取措施,她很快就会怀孕。
但是,她可不愿再怀上他的孩子。
这时,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妈妈邱美珍打来的。
龄兮滑下接听键,彼头,传来邱美珍焦急无措的声音:“兮兮,不好了,文湉不见了!”
“什么?”闻言,范龄兮的心猛然下沉,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她扶着桌角才勉强站住,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妈,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点。文湉是从哪里不见的?”
“今天早上,她说要去附近的杰森家玩。杰森家不太远,就几步路路程。我忙着照顾你爸,她就嚷着要自己去。之前,她也老自己跑去杰森家,我以为不会发生意外的,所以就让她一个人去了。谁知道直到中午,文湉还不回家。妈有些慌了,却去杰森家问了问,杰森妈妈说,文湉今天就没有来过。”
邱美珍一边说一边哭:“我这才觉得文湉是出事了,于是拜托附近的邻居一切去找,后来,玛丽妈妈说早上看到文湉上了一辆白色奔驰汽车。兮兮,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把文湉丢了。”
“妈,你先别着急。你先找找附近安装了监控的邻居,看看能不能找到带走文湉那辆汽车的车牌号。你别慌,我马上乘机回去。”
“好,你回来吧!妈妈还要照顾你爸爸,实在是六神无主。兮兮,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文湉啊!”
闻言,范龄兮一阵头晕,想起电视报道上被拐小孩被挖心挖肺的恐怖画面,她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晕倒,勉强撑住:“妈,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订机票。”
“好好,兮兮,你不要着急,妈先和邻居们去找一找。”
挂断电话,范龄兮慌里慌张就向衣帽间跑去。
期间,她脚步太急,又六神无主,不仅绊倒了许多东西,甚至摔了一跤,等她从地上爬起来,才看到姜嘉盛正站在面前。
“怎么了?”他斯条慢理地问,甚至弯腰,友好地将她扶了起来。
“姜嘉盛,马上帮我订一张机票,我要回美国。”她六神无主地说着,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文湉丢了。”
“文湉?”他危险地眯起细长的双眼:“就是那个你与陆予川的孩子?”
她不点头亦不摇头,只渴求地紧紧抓住他的手腕:“马上帮我订一张机票。”
“我可以让私人飞机送你回去。”他淡淡地回答:“只是,你确定要走?”
“什么?”猛然,他奇怪的态度引起了范龄兮的怀疑,抓紧他手腕的手忍不住收紧,指甲深深嵌入了他的肉里:“姜嘉盛,绑架文湉的人不会是你吧?”
“是我。”他也不隐瞒:“你的女儿现在在我手上。”
闻言,她目光猛然一烁,深呼一口气:“你想干什么?”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他淡淡地回答:“既然你愿意给陆予川生一个孩子,为什么就不愿意和我生一个呢?范龄兮,只要你答应给我生一个孩子,我立刻就放了她。”
听了他的话,她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竟然流出了眼泪,仿佛他的话是一个笑话。
“你笑什么?”她的反应使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你说,只要我给你生一个孩子就立刻放了她是不是?”她反问。
姜嘉盛点点头。
“那我告诉你,文湉,她是你的女儿,你会不会放了她?”
听了她的话,姜嘉盛目光震动,仿佛听到了一个天方夜谭,他愣了许久,才回过神儿来,语句断续:“你说 …她是我的女儿?”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
事到如今,范龄兮已不想再隐瞒下去,反正他的目的只是要一个孩子。
当初隐瞒他,她也只是怕他会讨厌孩子的存在,如今看来,姜嘉盛已改变了过去的想法。
她没有权利阻止他与文湉见面。
毕竟,这么多年,即使文湉不说,她心里也知道,她一直羡慕别的小朋友有爸爸。
“真的假的?你没骗我?”他冷着声音问。
“你大可以去做亲子鉴定。三年前,咱们离婚的那天,我才发现,我怀孕了。”她敛下眼眸。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会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吗?”范龄兮仰头反问。
闻言,姜嘉盛沉默了。
的确,三年前的自己会视孩子为软肋,也许会逼着她将孩子打掉。
她的顾虑不是没有可能。
这种想法,是在不久前那个未成形的孩子死去后才改变的。
他转身,风一般地跑下楼 ……
隔着栏杆,姜嘉盛看着庭院里正在荡秋千的小女孩。
她穿着粉色的连衣裙,齐耳短发,带着粉色的发箍,上面缀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随着裙摆的飞扬,银铃般的笑声也在半空中旋转 ……
仔细看,才会发现,她的眉眼间有范龄兮秀美的容色,也有他冷峻的棱角。
他的内心一阵震动,忍不住感叹:遗传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只是远远看着她,内心就有心潮澎湃的感动与温暖。
仿佛自此,自己与这个世界有了斩不断的联系。
文湉正玩得开心,猛然感觉阴影笼罩而下,她扬起小脸,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对面,小家伙发出童言稚语:“叔叔,你是谁呀?”
姜嘉盛在她面前蹲下来,与文湉目光齐平,伸出手掌,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头顶,柔声回答:“我是你爸爸。”
“爸爸?”文湉反复回味着这两个字,在她的心里,这两个字被默念过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