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烦躁又纠结的表情，陆予川心生怜惜，却又有些无能为力。
“他在逼我。”龄兮看着地面上吊灯摇晃的光影：“他在试探我的底线。”
“可是，他赢了。”陆予川一脸无奈。
“没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龄兮抬起头来。
她的脸上带着决绝，轻晃着手中的咖啡杯：“他一定想不到我宁愿选择鱼死网破也不愿弃械投降。”
“鱼死网破？”
“对，师哥，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我要求分割姜嘉盛一半的财产！”
“兮兮。”陆予川是真没料到，范龄兮竟然能想出这样狠绝的对策。
一旦她向法院提起诉讼，他们两人面临得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你真想好了？”陆予川迟疑地问。
“是的。”范龄兮笑笑：“什么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今天才真正领悟到这句话的意思。有时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损害自己的利益可能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姜嘉盛的确小觑了范龄兮的实力。
当天晚上，两人约在金兰酒店共进晚餐。
范龄兮对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时，姜嘉盛正动作优雅地切着一块牛排。
闻言，他手指不受控制，锋利的刀刃直接划过手指，鲜血滴落在牛排上。
“姜先生，你觉得我的主意怎么样？”龄兮含笑问他。
姜嘉盛继续切着精致餐盘里的牛排，抬头，语调平缓：“是我低估了范小姐的实力。”
“过奖。”龄兮的嘴角挂着讽刺的笑：“还是不敌姜先生的老谋深算。难道目前这一切不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无论我选择求你还是与你对着干，结局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范龄兮，我伤你如此之深吗？”姜嘉盛忽然长叹口气：“以前的我真是该死！”
“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面对他悔恨的表情，范龄兮丝毫不为所动：“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和我根本不可能了。于其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你不如去找别的女人。多的是愿意对你投怀送抱的女人！”
“你 …对我就如此愤恨吗？”他不甘心地追问。
“是的。”范龄兮抬起头来，勇敢地直视他的目光，神情中再无当年的眷恋与爱慕，唯有冷淡的厌恶与憎恶：“姜嘉盛，你难道忘了吗？是谁剽窃了范氏企业的专利技术？是谁害我爸年纪轻轻就死不瞑目？又是谁害得我妈至今还被关在精神病医院？呵……”说着，她冷笑了一声。
“就凭你犯下的这些罪孽，我还能满心欢喜地与你复婚？做梦吧！姜嘉盛，我不是傻子，也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头！”
她冷冷笑着，目光如刀，话语如剑，一刀刀，痛入骨髓，切割着两人残存的一点温情。
“是不是无论我怎样做，你都不肯原谅我？”
从小到大，姜嘉盛第一次感觉到绝望与无力的滋味。
他看着范龄兮的眼睛，脑海中却一再回想起两人新婚时，她含情脉脉看向他的眼神。
是他弄丢了她！
这是他该接受的惩罚！
“范龄兮，对不起。”他表情真挚地向她道歉。
“太晚了，姜嘉盛。”眼见骄傲如他，脸上布满了无助与悔恨的表情，然而，被仇恨啃噬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他们就像是两个紧紧拥抱的人，却举起刀子，狠狠刺向对方的心脏。
互相狠狠伤害，却纠缠着舍不得分开。
两人对视着，彼此沉默，却胜过千言万语。
许久，姜嘉盛才低低开口：“好，你去法院起诉离婚吧！”说完，他起身，干脆利落地离席。
他走后，范龄兮泪流满面……
她明白，无论两人怎样选择，这都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死局……
极光九里。
黑色房车在别墅主屋前停下，阿纲自后视镜里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后座上的姜嘉盛。
他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铁青，闭着眼睛，仰靠在座位上假寐。
感受到车子停了下来，他睁开眼睛，只是那素来锐利如鹰隼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伤情的疲惫：“到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是的，姜先生！”
“好，你也早点回房间休息吧！”说完，他率先开门弯腰下车。
姜嘉盛上楼，先去儿童房看望女儿。
推开房门，李老师正捧着故事书给文湉讲睡前故事，看到他进来，李老师连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姜先生。”
文湉则欢笑着跌入他的怀中：“爸爸，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姜嘉盛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女儿的头发。
文湉是范龄兮的女儿，面上有范龄兮的影子，她白白的皮肤，浓密的发丝，与范龄兮如出一辙，每次看到文湉，他总会想起她。
“爸爸，你发什么呆啊？”眼见着老爸又神游物外，文湉不满地嘟着嘴。
“没有啊！爸爸哪里有发呆。”姜嘉盛不承认。
“啊，爸爸，我今天看新闻了。你与妈妈打算复婚了吗？今天电视上一直在播放你们复婚的新闻呢！”
听到这个消息，小家伙简直是欣喜若狂！
她终于能每天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了吗？
像别的小朋友那样，每个周末都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去郊游踏青！每天和妈妈爸爸一块起床，一起吃饭，一起上学！
想到这里，文湉兴奋地搂住了爸爸的脖子。
然而，听到女儿的话，姜嘉盛的眼中却掠过一抹黯然，抱着香香软软身体的手臂也忍不住收紧。
果然，作恶是会有报应的。
若不是当初他的一意孤行给范龄兮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她也不会宁愿选择两败俱伤也不愿与他复婚，使女儿美好的期盼落空。
看着女儿期待的纯真眼眸，姜嘉盛心痛如绞，他低声回答：“湉湉先不要听电视里乱说，若爸爸妈妈真要复婚，爸爸第一个告诉你好不好？”
“哦。是假的啊？”文湉的语气里有浓浓的失望：“爸爸妈妈会复婚吗？爸爸，我真的真的很想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
为了表达内心强烈的渴求，小姑娘特意加重了语调。
“爸爸明白！”姜嘉盛将额头抵在女儿的额头上，语气温柔：“爸爸努力，尽快让妈妈答应与爸爸复婚。一旦有了好消息，爸爸会第一时间告诉湉湉！”
“真的吗？那爸爸与湉湉拉钩钩！”文湉冲他勾起手指。
孩子的世界还是如此单纯，以为口头约定就算是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