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以为只要我妈妈死了,我就会恨死姜嘉盛。自此再不会原谅他。也就不会与他和好是不是?”龄兮苦笑一声。
没料到,到头来,伤害妈妈的,竟然还是她!
“难道不是吗?”陆予川反问,语气里有瞬间的迷惘:“若不是因为有他在,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闻言,龄兮眼中的泪流得更快。
她疯狂地摇头,低声说:“不是的,不是的!师哥,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爱你,我对你,只有感激,没有爱情!就算没有姜嘉盛,我们也不会走到一起!”
“不,不是这样的!”陆予川拒绝承认。
若他承认了这个事实,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徒劳?
恰在这时,警察推门而入,看着一地狼藉与倒在血泊中的克鲁斯,还有跪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陆予川。
几个警员上前,将冰冷的手铐铐在陆予川的手腕上。
“陆先生,你涉嫌故意杀人,被捕了!”
警察冰冷的语调在他耳边持续回荡,陆予川的脑子昏昏沉沉的。
他与范龄兮的过往在脑中幻灯片一般回放,直到被带离凶案现场,最后看了一眼范龄兮流泪破碎的脸。
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两人之间终于画下了句点。
现场被处理干净后,姜嘉盛扶起范龄兮。
她的身体很轻很软,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他将龄兮扶出克鲁斯的办公室,扶着她在医院院子里的一张长椅上坐下。
范龄兮用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溢出来,哽咽的声音令人心碎:“姜嘉盛,你和我是不是一段孽缘。不仅仅害了我们,还害了别人!”
“说什么傻话!”姜嘉盛可不喜欢她为了别的男人而痛苦流泪的模样:“那是他咎由自取。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是他起了歹心,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的语调是一贯的冷酷无情、理智清醒。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滑下接听键,说了几句话,切断通话,对龄兮说:“快走吧!克林顿说妈醒了。只要能醒,就没有生命危险!”
闻言,范龄兮暂时放下内心的自责与愧疚,专注到邱美珍的病情上,连忙站起来:“好,咱们先去看看我妈!”
说完,两人相谐向病房走去。
病房里,几个医生持续为邱美珍诊疗服务,她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手指上夹着心率机,虚弱得睁着眼睛,看到龄兮的一刹那,灰暗的眼神中发出了一丝光亮。
“妈!”范龄兮奔到她的病床边,紧握住邱美珍的手,泪如雨下。
邱美珍虚弱到已说不出话来,只看着范龄兮的眼睛,一滴浑浊的眼泪缓缓从眼角滑落。
她的身体脆弱得宛如风中枯叶,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龄兮从未想过,记忆中那个坚强美丽的母亲,会变成这样干枯瘦弱的模样,宛如一盏即将熄灭的灯盏,在漆黑的雨夜中风雨飘摇。
泪水在衬衣领口前泅湿了一大片,她紧握着邱美珍的手声音哽咽。
克林顿医生悲伤低沉的声音在边侧响起:“太太,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闻言,龄兮连忙胡乱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站起来,点点头,语气里还带着哭腔:“好!”
克林顿做一个“请”的手势:“太太,请跟我来!”
龄兮点点头,就欲跟着他出门。
然而,衣服的后摆却被邱美珍死死地抓住了,她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嘶鸣声,死抓着不肯放手,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害怕与恐惧。
她一阵剧烈摇晃,监控身体各项指标的机器立刻发出尖锐的提示声,在安静的病房内显得格外混乱嘈杂。
龄兮连忙转身半跪在地上,安抚母亲混乱害怕的情绪:“妈,妈!你别害怕,我只是与医生去了解一下你的情况,很快就回来!不要怕!不要怕!”
她像是搂小孩一样将邱美珍搂在胸前,使她的脸贴靠在自己的胸前。
姜嘉盛敛眉看着眼前的情形,待邱美珍情绪稍稍平静下来,侧身,对旁边的护士低声说了几句话。
护士点点头,从旁边的医疗柜子里取出一管针剂,悄悄绕到邱美珍身后,出其不意,注射进了她的后背。
很快,邱美珍的瞳孔就逐渐涣散,之后,软软地瘫在范龄兮的身上,睡着了。
姜嘉盛让护士给邱美珍注射了一针带有催眠效果的安定针。
他上前,帮着龄兮将邱美珍扶上了病床。
龄兮含泪看一眼昏睡在病床上的邱美珍,然后与姜嘉盛跟着克林顿医生悄悄走出了病房。
三人进入克林顿的临时办公室。
克林顿转身,目光严肃又满含同情地看着龄兮,开口:“姜太太,邱女士的情况不容乐观。阿鲁芬的毒性已经完全侵蚀了她的大脑,过不了多久,邱女士就会陷入持续的昏迷,之后,若不能采取急救措施,邱女士……”
克林顿医生的话,仿佛给邱美珍下了最后通牒。
尽管心中早有预感,然而,龄兮的心中却总是偷偷燃着一丝希望。
然而,此时,克林顿的话,将她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浇灭了!
她腿软地差点跌坐在地上,幸好,姜嘉盛自后扶住她的腰,她才勉强站住。
其实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克林顿,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岳母!不管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姜嘉盛素来平静如波的语调难得渗透了一丝焦灼。
他见不得范龄兮如此痛苦绝望的模样,爱屋及乌,自然也不希望邱美珍出事。
并且,最重要的是,他想对当年向范家犯下的错而赎罪!
那些事一直是梗在他与范龄兮之间的一道鸿沟
他希望能通过他的努力逐渐消弥两人之间的误会。
听了他的话,克林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似是难以启齿。
姜嘉盛何其精明,最善于察言观色。
克林顿仅仅一个转瞬即逝的眼神,就被他抓住了。
“不要有顾虑,只要有一线可能,就请告诉我,克林顿,不胜感激!”姜嘉盛顺势而下,立刻给克林顿吃了一颗定心丸。
克林顿明白了姜嘉盛口中的意思,他沉吟了一下,开口:“我最近听说布鲁斯研制出了一种新药物,可以迅速阻断茶黄碱对脑神经的侵害,然后通过细胞互蚀的原理,将茶黄碱完全从脑神经中清出去。阿鲁芬的主要成分就是茶黄碱!”
听了他的话,龄兮晦暗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您的意思是只要拿到这种新药物就可以挽救我妈妈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