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果然急了，往前一步拦住他：“站住！你想咋着？”
“很简单，”沈浩停下脚步，“后天聚宝轩，我安排人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我得先看看货，不然我咋跟主顾交代？”
他这是在拖延时间，等着刘警官那边的人到位。
中年人犹豫了，回头跟瘦猴嘀咕了几句，又往棚子里喊了声：“老三，把东西拿出来让他瞅瞅。”
没多久，从棚子里走出个瘸子，手里捧着个木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是个青铜爵，跟博物馆里那战国的款式一模一样，就是爵口有点磕碰，沾着的土还没清理干净。
“咋样？够不够分量？”中年人得意地问道。
沈浩假装仔细看了看，还伸手摸了摸：“东西是好东西，就是这磕碰有点影响价，我那主顾讲究得很，怕是……”
“少废话！”瘸子突然嚷嚷起来，“这可是从王侯墓里挖出来的，多少人抢着要！你不识货别瞎逼逼！”
沈浩心里咯噔一下，王侯墓？这罪可就大了！
他故意皱着眉：“王侯墓的东西？这我可不敢碰，万一被查出来，我这小店都得赔进去。”
“怕了？”中年人嗤笑一声，“现在怕了已经晚了，而且，你的家人……”
“别跟我提家人！”沈浩猛地提高嗓门，故意激怒他，“货我可以帮你卖，但必须保证我家人安全，不然我现在就报警，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这话喊得挺响，远处的张老板肯定听见了，这是约定好的信号。
一旦提到报警，就说明情况紧急。
中年人被他唬住了，愣了愣才说道：“行，我答应你，但你要是敢耍花样……”
“放心，我沈浩在潘家园混了这么多年，讲究的就是个诚信。”
沈浩打断他，“后天上午十点，聚宝轩后门，多带几件样品过来，我让主顾瞅瞅，要是看上了，咱们再谈剩下的。”
中年人琢磨了半天，点头：“行，就这么定了，但我警告你，别玩猫腻，我们的人盯着你呢。”
“彼此彼此。”沈浩拎起麻袋，转身就走，后背的汗都湿透了。
他不敢回头，快步穿过棚户区，直到看见张老板和李老板在胡同口等着，才松了口气。
“咋样？”张老板赶紧迎上来。
“定在后天上午，后门交货。”沈浩喘着气，“那棚子里至少有三个人，还有家伙，不好对付。”
“刘警官的人已经在附近了，”李老板说道，“刚才看见他们的车停在拐角，没敢靠太近。”
仨人往回走，沈浩把王侯墓的事一说，张老板骂道：“他娘的，还敢挖王侯墓！这回去局子里，够他们喝一壶的！”
“就怕他们后天不来。”沈浩有点担心，“那中年人看着狡猾得很，说不定是缓兵之计。”
李老板说道，“那咱就报警端了他们的窝。”
回到聚宝轩，沈浩赶紧给刘警官打电话，把后天交货的事说了，还特意提了王侯墓。
刘警官在那头说道：“知道了，这可是大案！我们会安排好，保证人赃并获，你们也注意安全，别跟他们硬来。”
挂了电话，沈浩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发呆。
张老板给他倒了杯茶：“别想了，该安排的都安排了，这伙人再狡猾，也斗不过警察。”
“我就是担心红梅她们。”
沈浩喝了口茶，“那中年人说知道她们在哪，虽然警察说没事，可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要不我去趟你老家？”张老板说道，“我替你守着，有啥动静也好照应。”
沈浩想了想，点头：“行，那麻烦你了，路上小心点，别让人跟着。”
下午，张老板就动身去了老家。
沈浩和李老板在店里收拾，把该藏的藏起来，该收的收起来，只留了个空展柜，假装是给“主顾”看货用的。
傍晚关店的时候，沈浩又往棚户区的方向瞅了瞅，夕阳把那边的棚子染成了暗红色，看着像个张开的大嘴巴。
他知道，后天这一战，只能赢，不能输。
回家的路上，胡同里的路灯又亮了，沈浩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他摸了摸兜里的手机，心里暗暗念叨。
“红梅，等我。”
走到家门口，他看见门框上的箭孔，从兜里掏出块木塞堵上，又用腻子抹了抹。
他不想让王红梅回来的时候看见这个，不想让她担心。
屋里还是冷清清的，沈浩给自己下了碗面条，没放酱，寡淡得很。
他想起以前王红梅总说他吃面条太省，非得往里头卧俩鸡蛋。
想着想着，嘴角忍不住往上翘，等她回来，一定让她多卧俩。
吃完面条，沈浩把闹钟定在早上六点，他得早点去店里，再检查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不管那中年人多狡猾，他都得接好这一招。
交货那天，沈浩不到七点就开了聚宝轩的门，里里外外扫了三遍，又把藏在柜台底下的对讲机检查了一遍——电池满格，信号清楚。
李老板比他来得还早，正蹲在后门摆弄一个旧秤，见沈浩过来，使了个眼色：“都安排好了，刘警官的人在后巷的板车底下猫着呢，一有动静就出来。”
“老张那边有信没？”沈浩问道，张老板昨儿去了他老家，到现在还没回话。
“刚发了个短信，说一切安好，让咱放心。”李老板把手机给他看，屏幕上就三个字：“勿念，等。”
沈浩点点头，心里踏实了点。
他把后门虚掩着，留了道缝，能看见后巷的动静。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得飞快，每一声都像敲在鼓点上。
快十点的时候，后巷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沈浩和李老板对视一眼，都屏住了呼吸。
就见一个瘦猴似的身影晃了过来，穿着件不合身的夹克，袖子长了一大截，正是那天在棚户区见过的小子，手里拎着个黑布包，东张西望的，跟偷鸡的似的。
“沈老板？”瘦猴站在后门，声音发飘，“人呢？”
“进来吧。”沈浩拉开门，故意往他身后瞅了瞅，“就你一个？”
“我大哥有事，让我先来。”瘦猴挤进来说道，眼睛跟贼似的，把店里扫了个遍，“你那主顾呢？”
“在路上了，让我先瞅瞅货。”沈浩指了指柜台，“把东西拿出来吧。”
瘦猴犹豫了一下，解开黑布包，露出里面的几件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