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眼睫、唇瓣上都黏上了血渍，本就苍白的脸色多出一层名为破碎的光晕，楚楚可怜极了。
楚晨曦手掌贴在她腰间，低头望着她被泪水淹没的眼睛，眼眸深暗如幽泉。
嘴皮子颤了颤，千言万语挤压在喉间只变成一句。
“你为什么......？”
玉扶摇如果不是疼的已经说不出话来，此时很想回他一句，去你娘的主角光环，别霍霍老娘！
事实上，玉扶摇是真不知道为什么在主角即将被刺时，她会挡了出来？
当时的一瞬间，就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引力吸住了我她，让她不由自主地狂奔到了楚晨曦的面前，替他挡下了这剑。
这就是主角光环的不死定律吗？
因为狗皇帝不能死，所以就让她来做替死鬼！
炮灰没人权的对吧?
呜呜呜~
想到这就眼泪哗哗掉的玉扶摇，泣不成声，喉间也只能发出咿咿啊啊小动物般的哽咽声。
却被男人以为，她是过于激动，而说不出话来。
楚晨曦看着女人梨花带雨的脸庞，又用手背拭去她唇角的血，又是震惊又是怀疑，心情纠葛复杂。
“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不！”玉扶摇忽然不知道哪来的力量，紧紧抓住了楚晨曦的胳膊，用那颤颤巍巍到发不出音节的嗓子，千疮百孔地念叨一句，“您既然不相信臣妾，那臣妾只能用这条命来证明清白了.....”
玛德，剑都挡了，总不能白挡。
总得让它发挥出它应该有的效果！
玉扶摇知道这么说有点矫情，可楚晨曦就吃矫情这套，如果不让他心生愧疚，那姚以恒这根青梅竹马的刺算是过不去了。
其实楚晨曦很想问她，为什么要替他挡剑？
她不喜欢他，他能看出来，她经常在心里骂他，他也能感知到一二。
她和那些大臣将领们一个样，全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心口不一。
可她有一点好，那就是从未想过害他，他毒发昏迷毫无防备地躺在她面前，她义无反顾选择救他。
现在他被刺客暗杀，差点被刺中的一瞬，她又一次毫不犹豫地冲出来挡在他面前。
就刚才的形势而言，连他都来不及反应，可玉扶摇却能像是早有预料般跑到他面前挡下这一剑，可想而知她是完全没有思考犹豫，完全凭借身体的本能冲过来的。
这接二连三的举动，让楚晨曦都不得不怀疑她的目的。
她不争宠，也不需要权利，在后宫中活的像个透明人。
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说的通。
那就是她，喜欢自己。
意识到这个结论非常具有说服力时，楚晨曦心底某处渐渐柔软了下来，看向玉扶摇的目光也深邃了许多。
生平中第一次有人真心喜欢他，甚至可以为了他毫不犹豫地付出生命......
丝毫不知道楚晨曦误会到如此离谱的玉扶摇还在颤颤巍巍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
“皇上，相信我......”
说完这句，她就闭眼噶屁了。
那只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的手也垂落下去。
“皇后！”
楚晨曦从心脏到四肢一片冰凉，仿佛全身的生气如一根跟丝线被生生剥走了一般，耳膜只剩下一片翁鸣。
他横抱起玉扶摇急忙冲了出去，心底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找大夫救她。
甚至连地上那群蒙面刺客的身份都来不及管。
他的眼中，只有玉扶摇的生命安危。
而站在一旁作可看客的姚以恒，心已经凉到了谷底，他无知无觉，无喜无悲，只剩下一副空壳傻傻站在原地。
摇摇她......她为了北离王竟然可以去死？
能为一个人奋不顾身的去死，这还能叫不爱？
她爱他。
爱着那个残酷暴戾的年轻帝王！
那自己呢？
姚以恒手指攥破了掌心，血滴顺着指缝一点点流淌，染红了他的脚下，可他却毫无知觉。
坚守了这份感情七年的他，头一次感受到了灭顶的打击，就连七年前她嫁进太子府，他都不曾这般心痛到麻木。
“为什么......那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自嘲地一笑后，姚以恒脸上也滚下两行热泪。
他看着远处，楚晨曦紧张地抱着玉扶摇往出口赶，而他不得不趁着火势还未蔓延过来，大步跟了上去。
地上的刺客见状本想继续追上去，因为错过这次良机，下次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女刺客的手挣了挣，往前一点点挪，想要抓住那柄染上血渍的长剑。
可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蹲在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算了吧，你不可能杀了他的。”
轻柔低沉的男声，正是玉子期。
玉子期温柔又无奈地低头注视着蒙面女子，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我知道你对北离王恨之入骨，也有非杀他不可的理由，可我爹是朝廷肱骨，我妹是北离王的皇后，我不可能让你杀了他，睡吧，睡一觉，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忘了这一出。”
玉子期的声音轻柔低缓，如同夜里跳动的萤火虫，催人入眠。
蒙面女子不甘地垂下了头，缓缓合上眼帘。
玉子期叹息一声，将她抱了起来，随后一个火折子扔向后方，熊熊大火烧掉了房间里所有证据。
***
金风玉露楼起了大火，楼内的客人们如鼠蚁般逃窜。
金碧辉煌的舞台被烧成一摊枯焦，房梁上的柱子一根根倒了下来。
顶层岌岌可危。
外面的下人们一桶水一桶水地前仆后继灭火，可火势却一时半会很难消下来。
玉子期带出来的几十名家丁眼见楼内突然起火，而两位主子却还没出来时，慌了。
“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就起火了？”
“我家公子和小姐还在里头呢，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拿什么进去交差！”
“赶紧进去救人吧。”
家丁们正准备闯进去救人。
却见到正好抱着玉扶摇出来的楚晨曦。
家丁们大喜，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家小姐，小姐终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