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正站在省城客运站。
身边站着的,是和我一起来的小志,叶广志。
小志这次高考成绩不错,被省城的一所大学录取了。如无意外,他在大学毕业之后,应该是会留在省城,这座他心心念念的大城市。
我俩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不住打量着大城市的繁华。
“住宿,住宿喽。”
“牛肉板面,十块钱一碗,量大管饱。”
“花生啤酒矿泉水,华子大云红蓝钻。”
“桥西区,桥西区有没有?”
“桥东区差一位喽,四个人拼车,一人二十块钱。”
阵阵吆喝声,此起彼伏。
恍惚间,好像来到了每月一次的村里大集。
“十五哥,你快看。”小志捅了捅我的胳膊,不断对我使眼色。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在客运站大门外面,一棵大柳树下面,跪着一个人,她面前地面写着字,但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
不少人围在她身边,对她指指点点。
“过去看看。”
我和小志朝她走过去,期间谢绝了不少喊客拉客的黑出租。
阳光并不刺眼,但温度有些灼热。
那跪在地上的少女,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了姣好的身材曲线。
“卖身葬父,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低端的骗术。”
“我给一块,日行一善。”
有人在少女面前扔了一个硬币。
少女抬头道了声谢,又很快低下了头。
那惊鸿一瞥间,我看到了少女的脸。
说一声,眉如远山,面若粉黛,毫不夸张。
比我在电视里看见的那些女明星,还要漂亮。
“十五哥,我们要不要帮帮她?”小志低声说道。
我有些迟疑。
我包里还有刘家给的十万现金,帮她安葬父亲,绰绰有余。
但我和她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她?
只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就在我迟疑的功夫,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走开,赶紧靠边站。”
“好狗不挡路,赶紧滚。”
“知道这是谁吗?龙家的七少爷,赶紧滚!”
“滚滚滚,别挡着七少爷。”
一行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挤开人群,分出一条道路。
一个二十郎当岁的青年,嘴里叼着烟,流里流气的走了过去。
“听说,有人在我的地盘上行骗,还真是不把我龙七少放在眼里。”龙崎抖了抖手上的烟灰,朝那少女走了过去。
“让我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高人,有这种胆子!”
龙崎伸手捏住了少女的下巴,强迫少女抬头。
少女身体瑟瑟发抖,小脸儿毫无血色。
“长的倒是挺标致。”龙崎眼中露出了一抹邪色,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满脸都是淫光。
“既然你要卖身,那我就买了你!钱?七少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七少,三天后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了,只怕不太好吧。”有人劝说道。
龙崎不屑道:“沈家一个破落户,怎么和我龙家比?我答应娶那个女人,已经是给沈家面子了,她要是敢触小爷的霉头,小爷就把她卖到窑子里去!”
龙崎张狂而霸道,言语间,对沈雅晴毫无尊重。
我没想到,自己和龙崎的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龙武在我姥姥灵前,大言不惭的说,要抢走沈雅晴,嫁给龙崎。
这是对我的侮辱,也是对我姥姥的不敬。
如果龙崎是个正人君子,或许我会稍稍好受一点。
但他这种小人得志,泼皮无赖的作态,让我心里更加煎熬。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到了肉里。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抹念头。
如果杀了龙崎,这桩婚事,不就结束了吗?
这个念头一起,我看向龙崎的目光,越发不善,已经在琢磨着,怎么不动声色的杀了他!
在老林子里,我杀了那富商阴魂。
在刘家,也斩了刘老太爷的阴魂。
我手里的刀,很锋利。
阴魂尚且能斩,何况是活人?
似乎是察觉到我眼神中的恶意,龙崎猛地扭头朝我看来。
“小子,你想多管闲事?”龙崎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我。
他身边那些大汉,也朝我围了过来,看样子,是想对我动手。
大庭广众之下,就算我有什么心思,也得藏起来。
现在我还没有和龙家扳手腕的力量,只能暂且隐忍。
“你说出钱买,那就把钱拿出来。”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也控制着拔刀的冲动。
龙崎大笑道:“我龙家在省城的势力,谁不知道?我会缺这三万两万吗?”
“来人,拿钱!”
有人送上来了五万现金,龙崎直接扔给了少女。
“给你爹火化,足够了。”龙崎傲然道,“你,跟我走。”
“不够,我要一百万!”少女咬牙道。
龙崎脸色一沉,“你他妈耍我?火葬场有我龙家的股份,我能不知道价格?火化一具尸体撑死了两万!就算加上一个骨灰盒,也用不了五万!”
少女看着龙崎,脸色执拗的说道:“不能火化,要入土为安,否则,会出事的!”
龙崎哈哈大笑,“出事?能出什么事?你别告诉我,这尸体还能诈尸!”
少女默不作声的盯着龙崎,一脸严肃认真。
龙崎脸上的表情,骤然僵住了。
龙家是相信这些东西的,否则,也不会强抢沈雅晴。毕竟,沈雅晴体质特殊,能娶到她,就能改命。
这对普通人来说,当然是无稽之谈。
可对信这个的人来说,无疑是金科玉律。
龙崎眼珠子转了转,对身边一个大汉说道:“你,把那布掀开看看。”
被点到的大汉,面带苦涩。
但龙崎的话,他不能不听。
只好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将少女身后覆盖在那具尸体上的白布,缓缓掀开。
“嘶”
“嘶”
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躺在地上的尸体,呈现出一种铁青色,而尸体的皮肤上,生长出了一层黑色绒毛。
他只是躺在那里,就让人心中,不可遏止的生出一股寒意。
尤其是,在他额头,双眼之间,贴着一张黄符!
随着白布被掀开。
一阵阴风吹过。
那张黄符,掉了。
尸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