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也是看上了莫小落的一手字，如果有这么漂亮的字挂在摊位上，还怕吸引不到人来猜灯谜吗？
莫小落其实是看不上这二钱银子的，可人家一直这样举着灯笼让她题灯谜，她也不好一直往后缩。
再则瞧这两个老板的架势，这灯谜如若不题，大有不让她走的架势。
这些日子住在山里，常常听得鸟鸣叫，那就题一个鸟的灯谜好了。
——身穿黄色羽毛衫，绿树丛中常栖身，歌声美妙嗓儿俏，博得许多赞扬声。
速速将这几行字写完，莫小落便将葱白小手揣回了手套。
“太冷了，小冉咱们走吧。”脖子往围脖里缩了缩，她哈了一口冷气道。
“姑娘，你这灯谜...”老板有些失望，他本以为这姑娘能写出一个什么高难度的灯谜呢，不想却写了这么个简单的。
“灯谜我也题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几次三番想走总是被阻拦，莫小落心中已经十分不耐烦。
“没没没，没什么问题。这是姑娘的铜板，这就还给姑娘。”
老板看她神色变了，也没在多说什么。
罢了罢了，反正字好看，挂着也好。
莫小落她二人来的地方看了看，却见宋氏和向氏这么半天还没有跟上来。
元宵节虽然人多，可现在还没到晚上，不至于堵的走不动道儿啊。
“小冉，看到你娘了吗？”莫小落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小胖丫头。
“没有啊，奇怪，这么久了她们怎么还没跟上来。”
小冉也掂着脚尖往前看，却怎么都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人。
没办法，两个小丫头又只好结伴往回走。
别人进城都是大人看牢了小孩儿，她们倒好，换了个个儿。
两个小的满大街找大人，两个大的却在一个杂耍摊子前看耍猴儿看的入迷。
“娘！”小冉跑到宋氏面前，扯了一下她的衣角。
“呀，你两回来了啊。”宋氏拿余光扫了二人一眼，又继续看猴子表演。
“娘你咋不跟紧我，就不怕我走丢了奥。”
往日里进城，宋氏总是害怕她走丢，恨不得把她拴在裤腰带上。
“你跟小落在一块哪能丢了啊，你小落姐进城的次数可比娘多，对城里的路还能不熟悉？”
宋氏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当。
莫小落也在一旁拉了拉向氏，她要去看柳老头，还是得跟向氏打声招呼。
“娘，你们在这里看杂耍。若是饿了就买些东西是，未时我们在城门汇合。”
向氏点点头，心知她有事要办。
小冉和宋氏一样看杂耍看的起劲，待回过神来得时候，莫小落已经走了有好一会儿了。
虽然嘴里总是嫌弃柳老头儿，可她还是买了些肉，又买了点柳老头素日爱吃得点心。
原是自己买到院子，如今回自己家中，却还要做客似的敲响院门。
大概整个大琰朝，没有比她更惨的了吧。
好在院门刚敲响不久，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小师妹来了，师傅早上还在念叨你呢。”
闻大夫一看到她，昏暗的眸子就亮了些许。
“念叨我做什么，没有人跟他吵架闲得慌？”
莫小落笑了笑，跟着跟闻大夫走了进去。
二十来天没来这里，倒也没什么改变。
“你们吃饭了吗？”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问道。
“吃了，堪堪填饱肚子。”
柳老头躺在摇椅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天气凉，他的摇椅下面垫着一张褥子，上面还铺着一张毛茸茸的皮子.
摇椅的前面放着一个炉子，里面烧着红彤彤的炭火。
“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呗，你还有什么要求？”
莫小落挑眉，这老头难道年三十就是在这里过的？
“哪还敢有什么要求啊，不饿死就行了。对了小落丫头，师傅求你个事儿呗。”
懒洋洋的从摇椅上坐起来，柳老头面带菜色。
“呸呸呸，你是谁师傅。”
“不要在乎那么多细节，我求你个事儿啊。”
柳老头尴尬的笑了笑，又继续说道。
“下次你来的时候，把你家的米给我带上一点呗。”
米？陵城难道又断粮了？
不应该啊，昌平村的村民现在吃的也是赈灾的粮食，他们都没有断粮。
“为什么？”
无缘无故的就要她从屋里扛米，那米多重啊，岂是她这种柔弱小姑娘能扛得起的。
“你是不知道啊，那谁，小闻，把你早上熬的粥给你师妹端来一点儿。”
柳老头突然激动，恨不得从摇椅上蹦起来。
“师傅，那粥都凉了，师妹要喝我另给她煮别的。”
闻大夫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叫小闻，倒也没有一点脾气。
“不不不，你就舀上一点就好了。”
柳老头挥手，不让他再做。
闻大夫略带怜悯的看了一眼莫小落，他还以为师傅最疼这个小徒弟了，想不到师傅居然给她喝冷粥。
到了厨房，原本已将粥舀出来的闻大夫于心不忍，又将粥倒回去生火热了一下。
虽然是吃剩粥，可热的还是要比冷的强上一点。
柳老头等的不耐烦的时候，闻大夫终于将粥端了上来。
莫小落接过那一小碗粥，本以为是凉的，却不想那粥滚烫。
感激的看了一眼闻大夫，这人看起来严厉，其实也又柔软的一面。
“哎哎哎，那粥怎么还冒着烟啊。怪不得你去了那么久，合着你还把粥热了一遍啊。”
柳老头也发现了那粥上面冒着滚滚的热烟，一时有些无语。
“我不过是想让她试一下这粥有多么难以下咽，就一小口，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还浪费那柴火呢。”
难以下咽？？？
闻大夫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好歹也活了那么大年岁，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熬的粥难以下咽呢。
从前也不是没熬过粥给师傅喝，他从来都没提过自己熬的粥难喝啊。
“师傅...”闻大夫的脸色非常难看。
“你别听他的，这老头儿就是嘴刁。”
莫小落看不过去了，哪有人这样的，人家辛辛苦苦伺候他他还说人家熬的粥难以下咽。
“我嘴刁，你这丫头，你自己尝尝这个粥，是不是难以下咽！”柳老头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