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出大事了!”
锦衣卫千户那尖锐而惊恐的声音,让刚刚平静下来的码头,气氛再次凝固。
林远的眉头,瞬间皱起。
他看着眼前这个,从京城一路狂奔而来,几乎虚脱的锦衣卫指挥。
“说,出了什么事?”他的声音,沉稳如山,听不出一丝波澜。
那千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份,被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绝密信函。
信函的封口上,是皇帝私印的,火漆。
“王爷……陛下他……陛下他遇刺了!”
轰!
这句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在李贤和帖木儿的脑海中炸响!
“什么?!”
两人同时失声惊呼,脸色煞白。
皇帝遇刺?
这怎么可能!
在守卫森严的,京城大内,谁有这个胆子,谁有这个能力,去行刺,当今天子?
林远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缩。
但他,没有慌。
他一把,接过那份密信,撕开封口,迅速地,浏览起来。
信,是皇帝的亲笔。
字迹,潦草而愤怒,仿佛要,刺穿纸背。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却又,触目惊心。
三日前,皇帝在西苑,校阅神机营操演时。
一门,新铸的红夷大炮,在试射时,突然,炸膛了!
爆炸的威力,极其恐怖。
皇帝的龙辇,被当场掀翻。
数名,贴身护卫的锦衣卫和太监,被炸得,粉身碎骨。
皇帝本人,虽然因为龙辇的保护,没有受到致命伤,但也被,爆炸的气浪,震得,口吐鲜血,右臂,被飞溅的弹片划伤,深可见骨。
这,绝对不是,意外!
所有的火炮,在出厂和使用前,都会经过,严格的检验。
在天子面前,进行演练的火炮,更是,重中之重,会检查,不下十遍!
它,怎么可能,会炸膛?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火炮上,或者,在弹药上,动了手脚!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
一场,胆大包天,骇人听闻的,弑君!
信的后半段,充满了,皇帝的,滔天怒火。
他下令,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封锁九门,彻查此事。
所有,与神机营,兵仗局,军器局相关的官员、工匠,全部,下入诏狱,严刑拷打!
京城,已经,变成了一座,血腥的炼狱。
每天,都有人,被屈打成招。
每天,都有人,被满门抄斩。
但是,幕后的主使,却如同鬼魅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直接的线索。
信的最后,皇帝只写了一句话。
“林远,朕的背后,空了。”
“速归!”
短短的七个字,却让林远,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与杀机!
“朕的背后,空了。”
这意味着,皇帝,已经不再相信,身边的任何人。
无论是,朝堂上的文官,还是,身边的勋贵。
甚至是,那些,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锦衣卫和内廷太监!
他,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而“速归”两个字,则代表了,皇帝,对林远的,极致信任!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
他第一个想到的,能够托付后背的,竟然是,自己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外甥!
林远,缓缓地,合上了信。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他的眼中,却燃起了,两团,熊熊的,烈火!
有人,想杀皇帝!
有人,想动摇,他林远,最大的,靠山!
无论是谁,都触碰了,他林远,绝对的,逆鳞!
“王爷,陛下他……”李贤看着林远,声音都在发颤。
“陛下,无碍。”林远淡淡地说道,将信,递给了李贤。
李贤和帖木儿,飞快地看完,两人的脸色,变得,和那锦衣卫千户一样,难看到了极点。
“反了!这帮狗娘养的,真是反了!”帖木儿暴跳如雷,一拳,狠狠地砸在旁边的礁石上,将坚硬的礁石,砸出了一片蛛网般的裂纹。
“敢对陛下动手!王爷,我们现在就杀回京城,把那些乱臣贼子,全都,剁成肉酱!”
“现在回去,就等于,一头扎进,别人布好的口袋里。”林远,冷静地,摇了摇头。
李贤,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道:“没错,敌在暗,我在明。京城现在,必定是,龙潭虎穴。我们这样贸然回去,不仅帮不了陛下,反而可能,会把自己,也陷进去。”
“那怎么办?”帖木儿急道,“难道,就让陛下一个人,在京城,面对那群豺狼?”
林远,没有回答。
他,缓缓地,走到了,那个,被绑在一旁的,“赵王”的信使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已经吓得,快要昏死过去的男人。
“本王,再问你一遍。”
“你,到底是谁?”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你背后的人,除了赵王,还有谁?”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和,像是在,闲话家常。
但是,那个俘虏,听在耳中,却比,任何严刑拷打,都更让他,感到恐惧。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是吗?”
林远,笑了。
他转过头,对帖木儿说道:“把他,带到船上。”
“把我们抓到的那五千个倭寇,也带几个,到船上。”
“本王,要亲自,审一审。”
帖木儿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是!王爷!”
他明白了。
王爷,要用,最残酷的手段,来撬开,这个人的嘴!
李贤,看着林远那平静的侧脸,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他知道,一场,比海战,更加血腥,更加恐怖的,审讯,即将开始。
他也知道,京城那场,滔天的,风暴,已经,无可避免地,要和南京,这片,刚刚被鲜血染红的,海疆,连接在一起了。
而他的王爷,林远。
将是,这场风暴中,最关键的,棋手。
也是,最锋利的,那把,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