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手臂，被一条条地，撕扯下来。
它身上的血肉，被一块块地，吞噬殆尽。
它那痛苦的，不甘的咆哮，渐渐，变成了，虚弱的，绝望的，哀鸣。
王赫没有参与，这场，血腥的盛宴。
他只是，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已经饱和了。
那股，源自“镇国之殇”的，毁灭能量，正在与，源自林远的，吞噬之力，进行着，一种奇妙的，融合。
一种，全新的，更加恐怖的，力量，正在他的体内，缓缓孕育。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只，纤细修长的，利爪。
轻轻一挥。
一道，半月形的，纯黑色的，空间裂缝，无声地，在他面前，一闪而逝。
远处的一截断墙，悄无声息地，少了一块。
切口，平滑如镜。
王赫猩红的目光，微微闪动。
他，好像，有了新的，玩具。
广场之上。
“镇国之殇”的哀鸣，已经，彻底消失了。
那座，曾经如同山峦般的，钢铁烂肉巨兽，只剩下了一地，狼藉的，残骸。
和那颗，被数百条手臂，层层保护在最核心的，巨大的，独眼。
赵四，踩在那堆残骸之上。
他那张，狰狞的，巨熊般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犹未尽的，表情。
他伸出，如同铁钩般的，巨爪。
缓缓地，拨开那些，已经失去动力的，残破手臂。
像一个，打开珍贵礼盒的，孩子。
露出了里面，那颗，还在微微颤抖的，巨大的，眼球。
“这个，是我的。”
他咧开嘴，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他低下头，张开了那张，布满三排利齿的，血盆大口。
就在这时。
一道，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声音，在所有怪物的，灵魂深处，响起。
“够了。”
是林远。
赵四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站着的，黑衣男人。
眼中，闪过一丝，野兽般的，不甘和挣扎。
林远，没有看他。
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你们，吃得太饱了。”
“再吃下去，会爆掉的。”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
赵四，王赫，以及所有的怪物，都感觉到了。
他们那，因为吞噬了太多能量而，极度膨胀的身体里。
那股，狂暴的力量，开始，变得，不受控制。
一道道，黑色的，毁灭电弧，在他们的体表，不受控制地，跳跃，闪烁。
皮肤，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
他们，真的，要被撑爆了。
林远，缓步，走了过来。
他走到，那堆残骸前。
低头，看了一眼，那颗，瑟瑟发抖的，巨大的独眼。
然后，他伸出手。
轻轻地，按在了，那颗独眼之上。
那颗，刚刚还在恐惧颤抖的，巨大眼球，瞬间，安静了下来。
仿佛，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林远，抬起头。
看向，他那二十多个，形态各异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部下。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消化一下。”
他说。
“然后，我们，回家。”
消化。
这个词，从林远的口中说出，轻描淡写。
但对王赫而言，却是一场，比刚刚那场吞噬，更加恐怖的，炼狱。
他体内的两股力量，开始打架了。
一股，是源自林远的，吞噬与同化的，根源之力。
另一股，是来自“镇国之殇”的，纯粹的，毁灭与终结的，死亡之力。
它们像两条，在同一个洞穴里，苏醒的，巨龙。
以王赫的身体为战场，开始了最野蛮的，撕咬。
“呃……啊啊啊……”
压抑的，痛苦的嘶吼，从王赫那覆盖着外骨骼的面甲下，泄露出来。
他半跪在地，身体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皮肤下，有无数的，肿块，在疯狂地游走，鼓起，然后又塌陷。
仿佛有成千上万只，活着的虫子，在他的血肉里，钻来钻去。
骨骼，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刚刚才重塑的，更加坚韧的骨骼，此刻，正被那股毁灭之力，一寸寸地，腐蚀，粉碎。
然后，又被吞噬之力，不讲道理地，强行，黏合，重组。
碎裂，重组，再碎裂，再重组。
周而复始。
每一次循环，都带来，深入灵魂的，极致痛楚。
不止是他。
赵四，那如同黑熊般，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他蜷缩在地上，像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虾米。
身上那层厚重的角质层，正在大块大块地，剥落。
露出下面，鲜红的，如同岩浆般，滚烫的，新生血肉。
血肉，又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迅速冷却，硬化，变成，更加坚硬，更加狰狞的，新型装甲。
这是一个，痛苦的，蜕变。
是一个，将自己，彻底打碎，再用两种，完全不兼容的材料，胡乱拼凑起来的，疯狂过程。
广场之上，哀嚎遍野。
二十多个，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新生魔神。
此刻，全都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嘶吼。
像是，一群，吃坏了肚子的，野兽。
林远，是唯一的例外。
他静静地，站在那堆，名为“镇国之殇”的残骸前。
他伸出的那只手，依旧按在那颗，巨大的独眼之上。
那颗，蕴含着，一个王朝的怨念，与百万生灵死亡的，毁灭核心。
此刻，却温顺得，像一只，被主人抚摸的，小猫。
一丝丝，最精纯的，本源的，毁灭能量，正从那颗独眼中，被缓缓抽出。
然后，顺着林远的手臂，流入他的体内。
没有狂暴的冲突。
没有痛苦的嘶鸣。
那股，足以让王赫等人，痛不欲生的毁灭之力。
在进入林远体内的瞬间，就仿佛，百川归海。
被那片，更加深邃，更加古老的，虚无，彻底吞没。
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
林远，在品尝。
品尝着，这道，名为“毁灭”的，餐后甜点。
他的眼神，古井无波。
仿佛，这世间的一切，无论，是创造，还是毁灭。
对他而言，都只是，两种，不同风味的，食物。
仅此而已。
时间，在这些怪物的，痛苦嘶吼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王赫的抽搐，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那场战争，结束了。
没有胜利者。
那两条，狂暴的巨龙，最终，谁也没能，吞掉谁。
它们，选择了，一种，更加诡异的方式。
融合。
吞噬之力，不再是单纯的吞噬。
它的核心，多了一抹，无坚不摧的，毁灭意志。
而毁灭之力，也不再是单纯的毁灭。
它的每一次爆发，都带着，将一切，化为养分的，贪婪渴望。
它们，变成了一种，全新的，更加恐怖的，东西。
王赫，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那三米高的，狰狞身躯，开始，向内收缩。
背后的骨刺，缩回了体内。
脸上狰狞的面甲，如同潮水般，褪去，重新露出了，那张，属于王赫的，冷峻的脸。
那双手臂，也恢复了，正常的，形态。
只是，他的皮肤，变得，异常苍白。
眼瞳深处，那两点猩红，却比之前，更加，妖异。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