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宣府城外。
旌旗蔽日,刀枪如林。
三万名镇北军将士,身穿崭新的黑色铁甲,排着整齐的方阵,肃立在旷野之上。
他们每个人都腰杆笔直,面容冷峻,身上散发着一股百战余生的铁血煞气。
在军阵的最前方,是帖木儿率领的五千铁骑。
每一名骑兵,都配备了两匹战马,一匹用来骑|乘,一匹用来换乘。他们手中的马槊,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而在大军的中央,一辆由十六匹高头大马拉着的,巨大的精铁囚车,格外引人注目。
囚车里,曾经的草原枭雄也先,穿着一身破烂的囚服,头发散乱,满脸胡茬,正一脸麻木地坐在里面。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黄金家族血脉,他曾经不可一世的霸主地位,如今都成了笑话。
他现在,只是一个战利品,一个即将被押往京城,供人围观的阶下囚。
在囚车的后面,是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头的俘虏队伍。
四万多名瓦剌士兵,被绳索串联着,十人一组,垂头丧气地走着。
在他们的两旁,是手持火铳的镇北军士兵,虎视眈眈地监视着他们。
任何一个俘虏,只要稍有异动,迎来的,就将是毫不留情的射杀。
而在俘虏队伍的最后面,还有一支数千人的队伍,他们扛着锄头,推着独轮车,正在卖力地修整着脚下的道路。
这支由俘虏组成的“工兵营”,将从宣府开始,一路把官道,修到京城的脚下。
这支队伍,实在是太庞大了。
三万精兵,四万俘虏,再加上数万匹战马和后勤辎重,绵延出去了十几里地。
从高空俯瞰,就像一条黑色的巨龙,缓缓地向着东南方向移动。
宣府城墙上,无数的百姓,自发地前来,为他们的王爷送行。
“王爷千岁!镇北军威武!”
“祝王爷一路顺风!早日凯旋!”
百姓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林远骑在一匹神骏的白色战马上,身上穿着宋应星连夜为他赶制出来的,一套华丽到极致的银色铠iga。
铠甲的每一个部件,都经过了精心的抛光和雕琢,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天神下凡。
他没有戴头盔,俊朗的面容,和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睛,清晰地展现在每一个人面前。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马上,却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威严,让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心生敬畏。
“出发!”
随着林远一声令下。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响起。
庞大的军队,开始缓缓开拔。
大地,在数万人的脚步和马蹄下,微微震动。
这已经不是一次简单的班师回朝了。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史无前例的……武装游行!
林远要用这种最直观的方式,向整个大明,展示他的力量,展示镇北军的强大!
大军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林远刻意放慢了速度,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要让沿途的每一个州,每一个县,每一个村庄的百姓,都清清楚楚地看到。
看到他镇北军的军威,看到也先的狼狈,看到瓦剌人的下场。
他要在这片土地上,竖立起一个不可战胜的神话。
而这个神话的主角,就是他,林远!
大军离开宣府,进入怀来卫地界。
怀来卫指挥使,早就得到了消息,带着手下的官员和将领,在城外十里处,恭恭敬敬地等候着。
当他们看到那条望不到头的黑色巨龙,缓缓靠近时,所有人都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那股扑面而来的铁血煞气,让他们这些常年驻守在二线卫所的官兵,两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稳。
“怀来卫指挥使,恭迎镇北王殿下!”
指挥使快步上前,对着马上的林远,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
“免礼。”林远淡淡地说道,甚至没有下马。
“王爷,下官已在城中备下薄酒,为王爷和将士们接风洗尘……”指挥使谄媚地笑着。
“不必了。”林远直接打断了他,“大军在此休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继续赶路。你只需为我军,准备好充足的草料和清水即可。”
“这……是!是!下官遵命!”指挥使碰了一鼻子灰,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满,连忙点头哈腰地去安排了。
他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不是他能高攀得起的了。
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卫所指挥使,就算是山西总兵,大同总兵,在人家面前,也得恭恭敬-敬的。
大军在怀来城外休整。
消息传开,整个怀来城的百姓,都涌了出来,想要一睹镇北王和镇北军的风采。
他们挤在官道的两旁,看着那些军容严整,杀气腾腾的士兵,看着囚车里那个传说中的瓦剌太师,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激动和崇拜。
“那就是镇北王吗?天啊,比画上的人还好看!”
“你看看那身铠甲,太威风了!”
“看到没,那就是也先!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现在还不是像条狗一样,被关在笼子里!”
“镇北军太厉害了!有他们在,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怕鞑子了!”
百姓们的议论声,清晰地传到了林远的耳朵里。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民心,才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只要天下的百姓都拥护他,那朝堂上的几个文官,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一个时辰后,大军再次开拔。
怀来卫指挥使,恭恭敬敬地将林远送出十里,才敢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大军一路东行,所过之处,州府望风而迎。
所有的官员,都学乖了。
他们不敢再提什么进城赴宴,只是提前准备好大量的粮草和饮水,在路边恭候。
林远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他不见任何地方官员,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宴请。
大军的纪律,也严明到了极致。
所过之处,秋毫无犯。
除了必要的补给,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这种强大的力量,和严明的纪律,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让沿途的百姓和官员,对镇北军的敬畏,又加深了几分。
然而,林远知道,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
京城里的那些人,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风风光光地回去。
他们一定在憋着什么坏水。
林远不急,他有的是耐心。
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布下了诱饵,然后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己,跳进陷阱。
这天,大军行至居庸关下。
居庸关,是进入京城的最后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关隘。
过了居庸关,再走不到百里,就是京城了。
帖木儿率领的骑兵前锋,刚刚抵达关下,就被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居庸关守将,和几名从京城来的,身穿绯红色官袍的……御史。
“站住!你们是哪个部分的兵马?为何擅闯京畿重地?”为首的一名御史,挺着胸膛,一脸傲慢地喝问道。
帖木儿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爽。
他身后的骑兵,立刻举起了手中的马槊,对准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御史。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