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颀和葛仪在这山洞里被困了整整三天,好在洞口堵住的巨石之间有些许缝隙,不至于窒息而死。但是三天不吃不喝,葛仪整个人已经虚脱,靠着石壁半睁着眼看着门口的巨石。
“再坚持一下,地震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出去了,很快救援的人就会来的。”林颀轻轻摇晃她的肩膀,试图让她保持清醒。
葛仪努力睁大了眼睛,可眼皮好像是被什么人涂了胶水,怎么也睁不开。
“葛仪……”
林颀看着葛仪缓缓闭上眼,慌忙大力摇晃着她。
而葛仪嘴角挂着解脱的笑意,抓着林颀衣角的手指渐渐松开。
林颀这时候才生出一点恐慌,即使是在地震最剧烈的时候他都没有害怕过,现在看着葛仪惨白的脸,他却开始害怕了。
“别睡了,快醒醒,很快就能出去了。”
林颀伸手在葛仪脸上轻轻拍着,帮她拿下了眼镜,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林颀猛地站起来,走到洞口,透过那些缝隙往外看去。
“有人来救我们了!”
林颀惊喜的叫出声,可下一刻却僵在原地。
他看见在一群穿着明亮颜色的搜救服的人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虽然离他比较远,看不真切面容,但是林颀在看到那人的时候,心脏忍不住急速跳动起来。
隐隐有一个念头,那个人就是该隐。
狂喜的心情让他忍不住激动的浑身颤抖,可是那人只是跟着救援队走了一段距离,忽然在原地站住,随后转身离开了。
林颀猛地抓住身前石头的棱角,大声叫道:“该隐!”
救援人员听到这叫声,都围了过来,嘴里不住的让他不要担心,问他里面还有没有别的被困住的人。
林颀却仿佛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似的,只是看着已经没有了人影的远处,手指机械的扒着石块。
“里面似乎是个山洞,这位先生,你往里面躲一躲,我们想办法把石头弄开。”
最前面的搜救人员对林颀说道,可林颀只是呆呆的看着远方,那人顺着林颀的目光回头看了看,出了一片狼藉,什么也没有。
“先生?您没事吧?”
那人一连叫了好几声,林颀都没有反应。
山洞里本来快要昏迷过去的葛仪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虚弱的伸着手扯了扯林颀的袖子。
林颀这才眨眨眼,低头向她看过去。
“出去……出去……”三天没有喝水,葛仪的声音已经嘶哑的可怕,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就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又倒回去靠着石壁大口喘气。
林颀沉默着往后退了几步,山洞外面不多时便响起巨大的声响,林颀猜测大约用了半个小时,山石被“轰”的一声炸开,不少碎石炸飞到了洞里,林颀转身护住葛仪。
下一刻,他感觉山洞里骤然变亮,呼吸也瞬间畅通起来,可一低头,他怀里的葛仪也许是因为这三天神经高度紧张。现在一下子松懈了,晕了过去。
好在救援的人带了几副担架,林颀被人搀扶着走出山洞,这才看到了山洞外面的惨状。
原本巍峨的山似乎被夷为平地,山石堵塞了各处道路,树木倒了一地,而这山上的人,不管是山上村落的居民,还是同他们一样来游览观光的,无一从这场灾祸中幸免。
已经被搜救出来的人有的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伤处哀嚎,有的则是趴在地上使劲儿的伸手够着里面被压着的亲人朋友,悲痛的放生大哭。
葛仪和其他的重伤患者被用担架抬上了车,林颀拒绝了同行的邀请,示意自己并没有哪里受伤,一个人避开那些搜救的人,来到了偏僻的树林深处。
虽然树木倒了不少,但是这几百年的深山老林也不是一场地震就能够全毁了的,林颀在树林里走了许久,沿途一路做了记号,可直到走到了树林的边缘,一处断崖之前,仍然没有看到该隐。
他知道该隐有心想躲,自己无论如何是找不到的,可他只是想不通,他那天对自己说的话那么绝情,为什么今天还要到这里来?为了救他?
他不知道该隐是早就知道了他们的遭遇还是恰好碰上了那群搜救队员。
如果是早就知道,那些山石对该隐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却一直旁观没有出手相救?
林颀想到这个可能,本来热切的心有些沉寂下去,看着面前的万丈深渊,突然感觉自己和该隐有过的那一段感情就像是这悬崖边觅食的飞鸟,被风雨折断了翅膀,便只能坠下山崖,再没有生还的可能。
林颀坐着车到了安置难民的医院的时候,已经天黑,他走进病房,看见葛仪睁着眼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听见有人进来一副很惊慌的样子。
她的眼镜还在林颀手里,林颀走过去帮她带上,见她露出寻常正经严肃的样子,笑道:“这一次也算是惊魂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葛仪摇摇头,来到医院之后,吃了点东西,睡了一会儿,虽然还是有点头晕,但只少精神好多了。
“你去哪里了?”
林颀没有回答,只是拿出手机充上了电,果然这三天里已经有近二十个未接来电,十五个是林树和盖伊打来的,剩下的却全是白重打的。
他小心翼翼的回拨过去,简单的向白重叙述了地震的事情,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就在林颀忍不住要猜测白重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白重却又开口了:“休息好了赶紧回来。”
便挂了电话。
林颀惊愕的拿开了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白重的名字,心里暗自腹诽。
葛仪看着林颀,音乐也听到了些许,挣扎着就要下床:“晚上有几辆车要回市里,我们可以跟着他们回去……”
林颀按住了葛仪的肩膀,低声道:“不着急,白总监说了,可以让我们休息一段时间,等明天天亮了我们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