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公司里出了什么事,一直到吃完晚饭,盖伊和林树都是一言不发。
他们俩不说话,林颀也只能低头吃饭,碧昂斯倒是兴致勃勃,时不时笑着说些今天工作的有趣见闻,但也只有林树会默默地嗯一声应和她。
渐渐的,碧昂斯也看出来气氛有些不对,看了林颀一眼,小心翼翼的站起来走到林树身后,帮他揉捏着肩膀:“亲爱的,怎么了,怎么今天这么生气?”
林树叹了口气,伸手握住碧昂斯的手,看着盖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该问问你那个好儿子今天干了什么!”
碧昂斯一听这话脸色也有点变了,看向盖伊,见他目光闪躲,便知道事情不好。
“还不快给爸爸道歉。”
“算了吧,给我道歉有什么用?客户被气走这种事情,我从跟随爸爸经营公司起也是头一回遇到,也罢,也许就是这小子没有经商的头脑。”
碧昂斯听见林树这样说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狠狠瞪了盖伊一眼,更加卖力的喂林树按摩着肩膀,林树却压下她的手道:“你放心,我不是对他失望了,只是我觉得,这小子也许在其他什么方面有天赋,不一定非要把他困在公司里。”
盖伊撇撇嘴,咽下一口饭不满的嘟哝:“实在是那个人长得太像……”最后几个字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碧昂斯停下了手里动作呵斥道:“有什么话就大声说出来,谁教你这样吞吞吐吐的?”
林颀沉默的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走进来厨房,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深吸口气。
他听懂了盖伊最后没有说清楚的话。
那个人长得实在是太像该隐了。
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出去面对盖伊。
盖伊的身体被该隐占用了十几年,在最近更是一直把他压制在身体的某个角落里,盖伊怎么可能真的对该隐没有半点怨言?
门外三人见林颀突然离开了餐桌,面面相觑。
“大伯是觉得我们太吵了吗?”碧昂斯疑惑的坐下来,讪讪的拿起筷子,林树摇摇头,林颀从没有这样过,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盖伊却低着头,眼神有些愤恨。虽说该隐不曾在离开他的身体之后给了他超过常人的能力,可是他用他的身体做的那些事,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所以在公司里遇见了那个和该隐有点想象的人,才会忍不住唇枪舌剑的出言嘲讽,虽然他在看到那人冷着脸离开公司后,就知道自己闯了祸。
但是心底压抑着的一口恶气不出,憋着也很难受。
盖伊狠狠心不去想林颀会怎么难过,闷着头吃完了饭一声不吭的就上楼了。
等林颀终于平静下来走出来,餐桌上只剩下林树守着半碗剩饭等他。
“大伯刚才怎么了?”林树笑着给林颀倒了杯酒,“每天喝点酒对身体也有好处。”
林颀在家人面前从未喝过酒,以前年轻的时候为了养活林森,被别人刁难也喝过酒,但是那种被逼着喝酒的感觉可称不上好,到后来……经常拿起酒杯,不过里面装满的却是血液。
林颀呆愣的眨眨眼,奇怪,他似乎已经想不起来血液的滋味是什么样了……
这分明是件好事,意味着他渐渐的摆脱了那场噩梦一般的经历。
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是不是也说明,他和该隐也渐行渐远了……
那天之后盖伊便不再和林树去公司,整天在家里不知在捣鼓什么。林颀想着该隐之前给他弄到了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可是并没有看到盖伊在家里做什么和艺术相关的事情。
他有些担心某一天,林树和碧昂斯如果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对劲,该怎么解释才好。
林颀在玩具公司的工作也渐渐步入正轨,每天花大量时间在网上查找讯息,观摩别人的设计,对林颀来说还是很有帮助。
而今天他一如往常第一个来到公司之后,竟然发现总监办公室的门打开着。
白重这人一向谨慎,离开公司的时候一定会亲自锁好办公室的门。
今天……他是已经在公司了,还是昨晚有什么事忘记了锁门?
林颀犹豫再三,还是走过去,躲在墙边伸着脑袋偷偷往里面看了一眼。
可屋里却并没有人在,灯也没有打开,只有窗户透进来的天光能隐约看清楚屋子里的状况。
他惊讶的看着那个趴在桌子上似乎还在沉睡的人,小心翼翼走过去推了推他的肩膀:“总监,您怎么这么早就在这里……”
被吵醒的白重心情很不好,一双灰色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林颀:“林先生,你怎么又在我的办公室里?这一次还是要我给你看画稿?你以为我是你的秘书吗?”
林颀神色尴尬,不过看白重精神很好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讪讪一笑道:“我只是看你办公室的门开着,担心……”
“你只是一个员工,你要做的事就是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怎么,交代你的事情已经全部完成了?”
林颀心里暗暗叹气,看来这位总监大人身体是没什么事,但是这心里……
忽然想起盖伊说的与该隐极其相似的人,难道就是……
忍不住多看了白重一眼,却被他抓个正着,狠狠的瞪了一眼:“既然林先生这么清闲,那就顺便帮自己同事的事情也做了吧。”说着猛地从桌上的众多文件当中抽出一摞扔在林颀脚下。
“葛仪的任务,你也一并做了吧,省的整天只知道四处乱走,你当这是探险的地方吗!”
林颀好心关心却被白重一顿臭骂,脸色也冷了下来,却是对着白重浅浅一笑:“好,我知道了。”
白重也许是没想到林颀会这么从容的答应他这摆明是撒气刁难的要求,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好半晌才冷哼一声:“你还真敢答应,既然知道了还不快点去做,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想要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