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为伍
林颀听了菲尼斯的解释，再转头看着那杯深红色的液体，心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该隐一直和他说，他体内的血契基因已经觉醒，却从来没有告诉他，觉醒需要付出的代价。杀人机器？他要变成那种终日渴望鲜血，除了饮血便再没有其他追求的冰冷的人？
即使是吸血鬼，也有像帝丹和伊利诺斯这样充满了人类的温情的，可是觉醒之后的血契……
林颀闭了眼不再看那杯弗丽格之泪。
菲尼斯冷冷注视着林颀脸上神情的变化，见状不由的笑出声来。
菲尼斯一笑，那一直神情呆滞捧着杯子的吸血鬼也神经质一般桀桀笑了起来。
林颀皱着眉头看着这对奇怪的主仆，这才注意到这吸血鬼脖子上一道像是针线缝合的痕迹。
见林颀看他，这人笑的更是激烈，整个身体都颤动起来，杯子里的液体因为杯子的摇晃一滴一滴洒落在地上。
林颀听见“滋滋”的声音，低头看见地板被那液体烧出一个洞。
冷汗逐渐汗湿了掌心。
他这是什么意思？林颀觉得自己有点猜不透，眼神盯着那还在随着吸血鬼的身体颤抖而摇晃的杯子。
“退下吧，加利诺弗。”
菲尼斯淡淡的挥手，嘴里叫出的名字却让林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加利诺弗？他是……”
“哦，忘了介绍，这是我的新玩具，加利诺弗。”菲尼斯一副恍然的样子，拍拍手，阿仁顿住脚步，被操纵一样僵硬的转身，抬脚走到菲尼斯身边，顺从的跪下。
“加利诺弗？”林颀轻声叫道，那人却没有半点反应。
“他只是有一具加利诺弗的身体而已，你看，狼人的身体，就是和吸血鬼的不一样，这种线条流畅的肌肉，和自然的小麦色的肌肤……”
菲尼斯伸手解开那人的扣子，将衣领往两边拉扯，露出一片精壮结实的肌肉。
和他脸上苍白病态的肤色完全不一样。
再看他脖子上那道缝合的疤痕，林颀蓦地变了脸色。
菲尼斯竟然将两个人的身体和头结合在一起？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存活，并且行动如常？
菲尼斯满意的看着林颀震惊的表情，眼神痴迷的在“加利诺弗”身体上流连片刻，伸手又帮他扣好扣子，动作温柔，那“加利诺弗”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似乎很是害怕眼前的人。
等“加利诺弗”离开了，菲尼斯脸上变态温柔的笑意才慢慢收敛，又是那副温和疏离的笑容看着林颀。
“害怕吗？你应当也知道了该隐需要你觉醒的事实吧？现在知道了弗丽格之泪的存在，你，真的还那么信任该隐吗？”
菲尼斯的问题像一把匕首直直刺进林颀心里。他喉头一阵干涩，直觉告诉他，菲尼斯是故意这么做，他有他的目的。
可是反驳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怎么能怀疑该隐？
可是他忍不住去怀疑。如果现在还没有完全觉醒，他就已经有了那种难以抑制的对鲜血的渴望，那，若是觉醒了，那时候的他，会变成什么样？
是那天的梦中的样子吗？
林颀打了个寒战。
菲尼斯手里捧着从加利诺弗手上拿来的那杯“弗丽格之泪”，静静看着林颀。
林颀缓缓抬头，脸上是一片灰败，死死盯着那杯子。
“你要让我喝？”
菲尼斯轻笑，手上轻轻摇晃着酒杯，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林颀清楚的听见那液体划过菲尼斯的喉咙发出的“滋滋”声，他甚至能想象菲尼斯的喉咙被烧灼的惨状。
可菲尼斯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异样，喝完后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畔，似乎极为享受这种滋味。
林颀压下心底的些微恐惧。
他意识到在他还没有完全失去作为一个人的自觉的时候，即使他拥有异能，也和这些天生的吸血鬼不能相提并论。
他们的杀戮本能不需要觉醒，那是从出生开始就烙印在骨血里的。
“这不是弗丽格之泪，”菲尼斯随手把酒杯捏碎，落下一地残渣，“我们都还没有找到，不过，似乎该隐大人已经快要找到了呢，你说，他找到弗丽格之泪的第一件事，会不会是骗你那是个好东西，让你喝下它？”
林颀心跳骤然加速，面上虽然还是保持着淡定，但那一点异常逃不过吸血鬼的感知能力。菲尼斯浅笑着看着他，也不说话，直到林颀自己受不了的抬头瞪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来合作吧，林先生。”菲尼斯这才站起来，走到林颀身边，弯腰替他解开手脚的镣铐。
得到自由的林颀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才缓缓动了动手脚，眼底划过森然：“就这么解开，不怕我逃跑吗？”
“你可以试试。”
菲尼斯丝毫不在意林颀的挑衅，后退一步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林颀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似乎并没有埋伏。闭上眼试着调动自己体内的力量，诧异的发现掌心开始隐隐发热，这是什么意思？
林颀猛地睁眼后跳一段距离，可菲尼斯却动也不动，像是在欣赏默剧表演似的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可是他越是没有动作，林颀越发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儿，离菲尼斯两米的距离，慢慢绕过他往门那边缓缓移动着。
眼看着门把近在咫尺了，林颀回头看一眼，菲尼斯仍旧在原地没有动弹。
林颀又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打在门把上，就在想要转动的那一瞬间，他听见了门后粗重的喘息。
那是疲惫至极似的喘息声，一下一下，沉重，缓慢，慢到一次吐气后，会让人怀疑下一次呼吸还会不会到来。
但即使是这样脆弱的呼吸，还是打消了林颀心底逃跑的欲望。
谁知道门后是什么？是灿烂的世界，还是送命的深渊？是一个垂死挣扎的重伤的吸血鬼，还是一群伊利诺斯那样的壮汉？
林颀默默收回手，转身冷冷的看着菲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