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众目睽睽之下，柏南苑红唇紧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认错。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之前都好好的，怎么面对许兰亭的时候，就像突然被人卡住了喉咙一样，停在了那里呢？
“贺导，小柏也是个新人，她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副导演看柏南苑可怜兮兮地低着头的模样，不由得开口劝慰道。
副导演是个迷信的人，之前剧组一直多灾多难 可自从这柏南苑来了之后，不仅女主角的问题解决了，投资商也跟着来了，剧组多日来的霉运也一扫而空。
对于此时的副导演来说，柏南苑就是个吉祥物一般的存在，当然要小心呵护着。
“新人怎么了？新人就了不起了吗？可以随意发呆了吗？”
很明显，副导演的话并没有安抚住贺知渊，反而起到了相反的效果。
贺知渊站起身来，冷冷地出声道。
他的眼瞳漆黑如墨，薄唇隐隐上翘，虽然是笑着，但却绝对不是一个友善的弧度。
“非常抱歉，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不会犯同样的错误的。”
柏南苑见气氛有些僵硬，连忙弯下腰，鞠了一个躬，态度真挚而诚恳。
“希望如此。”
贺知渊冷声道，他的声音犹如九幽寒冰一样坚硬而冷漠。
“这一场重来一遍！”
众人早就在飞快冷凝下来的氛围中噤了声，此刻一听贺知渊的话，不敢懈怠，手脚利落地将场地收拾好。
“四镜，第二次。”
随着助理的一声令下，又开始了。
“喂，你还活着吗？”
柏南苑按压住自己心中的委屈与不忿，调整好了状态，再一次地出声道。
“在下……有幸还存活着。”
许兰亭扮演的男主角被柏南苑过于直接粗暴的问话给哽住了，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回答道。
在笑的过程中，许兰亭不小心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哦，那你的命还真是够大的，大概是因为你长得比较好看的缘故吧。”
柏南苑歪了歪头，露出了一个单纯无害的笑容。
按照剧本，她接下来应该双手捧着脸，露出一脸的花痴相，看着许兰亭，大言不惭地说着她那些歪门邪理。
可当柏南苑看着许兰亭那双笑盈盈的眼眸时，不知为何，她竟然忘了接下来的台词！
“不对！有哪里不对！”
柏南苑心中忽而警惕起来。
而这个时候，贺知渊的河东狮吼不出意外地响了起来。
“你又在发什么呆？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台词吗？”
贺知渊手里紧紧地撺着剧本，几乎要将它揉成一团。
“这一场女主的台词才多少句？你不要告诉我你背不下来！”
他的眉毛都竖了起来，看得出很是生气。
“对不起！”
柏南苑明知不对，却不知道这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她只能再一次地道歉。
“与其浪费时间在道歉上面，你还不如想想怎么样才能把戏演好！”
贺知渊说话已然是越来越重。
“四镜，第三次。”
“四镜，第四次。”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柏南苑又来来回回地拍着同一条。
但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无法过关，不是忘记台词就是感情不对。
反反复复之后，贺知渊的脸色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小柏怎么回事？怎么后面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该不会是听到我们夸奖了几句，就心生得意，不认真了？”
剧组的人议论纷纷，脸色也由赞许和惊讶，变成了不耐和焦虑。
“今日就到这里。”
可出乎意料的，贺知渊却没有继续对柏南苑怒吼，而是沉着一张脸说道。
“许先生。”
众人散退之际，柏南苑轻声唤住了许兰亭。
“怎么了？”
许兰亭温文儒雅地笑着，他的笑容和蔼可亲，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柏南苑心中的疑惑却更加深了。
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有一种猜测。
自己这连续不断的失误，与眼前这个看起来风光霁月的人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怎么了呢？小柏？”
见柏南苑不出声，许兰亭的眼眸满含笑意地看着她，声音关切。
“没什么，就是今天麻烦你了。”
柏南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将那句“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给咽了回去。
这只是她的猜测，口说无凭，如果只凭直觉就将这句话问出来，传了出去，怕是要让人觉得她技艺不精还只会推卸责任，甚至落个被害妄想症的罪名。
“哪里，不必客气。”
许兰亭的笑容依旧温和和从容。
“你也不用太着急了，毕竟是新人，出一点错难免的，但以后要好好努力，可不要再犯这种基础的错了。”
许兰亭意味深长地说道。
“柏南苑！你给劳资滚过来！”
就在柏南苑无声地与许兰亭对峙的时候，贺知渊那响亮得整个剧组都可以听到的吼声又传了出来。
“我知道了，谢谢许先生教诲。”
最终，柏南苑深深地看了一眼许兰亭，转身，便朝着贺知渊的方向走去了。
“嘭！”
刚刚进入房间，一本白色的本子便扑面而来。
“剧本？”
柏南苑动作利落地闪开，那动作，熟练得好像练习过无数次。
等本子坐到了地上，安安稳稳之后，柏南苑才将它捡起，发现是剧本。
“贺导，我有剧本，你不用特意再给我一本的。”
柏南苑不明所以地说道。
“哼。”
贺知渊冷冷地笑了一声。
“你的那本暂且不管，先看这本！”
“嗯？”
柏南苑翻开厚厚的纸张，才发现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记。
她想到自己那本堪称“亮洁如新”的剧本，不由得有些心虚。
《盛唐》剧组中，贺知渊不仅担任着导演的身份，还担任着编剧的角色。
虽然对外宣称是为了更好地熟悉剧本，但柏南苑严重怀疑，是剧组之前已经穷到请不起编剧了，只能由贺知渊“一心二用”了。
但不管怎么说，人导演做的功课如此详细，她这个女主角怎么想都有些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