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艺握紧双手，很想拒绝，可是又不能拒绝，轻声应下了。
吴艺洗了个澡，擦了一下头发，换了套便服，拿出作业开始写。门突然被敲响，打开一看，是夏晚舟。
“有事吗？”
夏晚舟手插在裤兜，对吴艺挑挑眉，飞快的往屋里瞄了眼，“在写作业？”
吴艺点头。
“会写吗？”
吴艺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好。”
夏晚舟以为她不会，直接走进去，拉了跟凳子就在吴艺桌边，看了眼还在门那儿站着的吴艺，“愣着干嘛？过来啊！”
吴艺关上门，走了过去，有点拘束。她不怎么和男生单独待一个房间。走过去坐下，拿起笔，有点手抖，看着题目，写字都有点生疏了。
夏晚舟偏着头看吴艺，越偏越近，闻着女孩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一时有些飘忽。
想起齐荣说的话：第一，如果你喜欢她，肯定会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她，并且会情不自禁想做一些***的事情。
不知道是这句话的心理作用还是他自己身体本能的动作，本来只是想试一下齐荣说的他符不符合，稍微靠近了一点，后来便情不自禁的想要闻到更多，越贴越近，越贴越近。
眼看鼻尖都要碰到吴艺的侧颈上白嫩的肌肤，吴艺突然起身，他触电似的后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四处张望。
吴艺身子战栗，也假装若无其事的起身，本能的把两人的距离拉远。
夏晚舟轻咳一声，“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作业没做，我先走了。”
说完，逃也似的跑了。
夏晚舟回到自己房间，靠在门上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吐了一口气。随即有点无语，他怕个什么劲？
吴艺晚上发病，躺在被子里哭到三更半夜，捂着脸，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差不多到了凌晨四点，才缓缓睡着。
七点又起床，脑袋沉着去洗漱，看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眼睛，开着热水用毛巾敷了敷，发现没什么用，就花了很长时间画了一个浓妆。
口红涂得很重，因为她的唇瓣一片苍白，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状态。
木着一张脸，出门夏晚舟已经吃好，红唇微启，“走吧。”
也没有看一眼桌上的早餐，她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夏晚舟呆了一下，顺手把桌上的面包牛奶打包拿起，上车时递给了吴艺。
吴艺接过，但是没有动口。
犹豫了很久，看着吴艺脸上的浓妆很不习惯，“你……怎么了？”
吴艺嘴唇翕动，感觉说话都很累。轻声：“没事。”
夏晚舟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再说话。
到了学校，吴艺在一众同学一脸看猴的眼神中，慢悠悠的走到了教室。把书包放下，觉得很累很累。
趴在桌上，越来越来，感觉身子越来越重，一片烦躁。
手机揣进兜里，直接走了出去。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别人看她嘲讽的眼神了。她太累了。
晕晕乎乎走出了学校，吴艺逃课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是不想上课，不想待在这，不想清醒，不想……活着。
感觉到口腔里涌出的熟悉的呕吐感，吴艺脸色一片苍白，不过被脸上厚重的粉遮住，无人知晓她的异样。
眼神一片混浊，黯淡无比。
一直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抬头看着大亮的天光，周围隐隐约约冒出的绿色，偶偶尔尔传来的车鸣声。
一切都与她无关。
走到了一个公园，看见了一片湖，周围没有人，她缓缓走去，在地上坐下，就这么看着隐隐泛起波澜的胡水清。
她呆在一片绿植背后，那是灌木，很矮，她缩得更矮，不想让人看到她这狼狈的样子，就这么蜷缩在阴暗角落，做个见不得光的人。
感受着微风吹风，拂过她的脸颊。却并未安抚她燥热的身心。
秋天的早晨不算很热。吴艺却被身上不断冒出的冷汗浸湿了里面的校服T恤，浑身黏糊糊的，加深了她的烦躁感。
面无表情的盯着湖边看，一动不动。除了偶尔进出的呼吸和良久才眨一下的眼睛，这个人毫无生气。
不，你还可以感受到她渐渐粗重的呼吸，还有她涩酸的眼睛。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却好像毫无感觉一样依旧静止。
她只是觉得好累。累的不想动，不想眨眼，不想呼吸。从前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懒到俩呼吸都觉得累，连眨眼都觉得累，连……活着都觉得累。
感受着胸腔轻微的跳动，那渐渐加快的心跳声，无时不在告诉她，她还活着。
她讨厌这种感觉，为什么要活着？她累。很累很累。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这样一事无成的自己，这样矫揉造作的自己，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这样毫无意义活着的自己……
过往的场景渐渐浮现在脑海里。
出身，成长。
婴儿，幼儿，少儿，少年，成人。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工作。
家人，朋友，亲戚，老师，陌生人。
平，平，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纯真，世俗。
自己，别人。
千疮百孔，遍体鳞伤，自杀。
吴艺这时候才发现，她的人生只是上天开的一场玩笑。悲哀的人生，痛苦的生活。
曾经一直想在玻璃渣里找糖吃，后来才知道，从来没有糖。
没有的，那里只有玻璃渣，只有碎刀子。它不能给人甜，只会一次又一次地捅你，扎你，伤你。其实，它的最终目的，是……杀你。
那么，它成功了。
良久，眼皮突觉沉重，缓缓闭上双眼。再次睁开，那全身无力的感觉，那眼底漫出的嘲讽。
吴艺缓缓挪动身子，慢慢的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着，走到湖边，还没停下，还在继续往前走。
好像毫无意识一般，只是往前一直走着。离湖岸线越来越近，只差一步，脚步一跨，她就会掉下去。
吴艺还是没有停下，好像前方也是路，也是一样平坦的路，就这么脚步一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