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舟本来在低头玩着游戏，不经意抬头，就看到身后女孩正安静的注视着窗外的景象，女孩侧头看着，倒是昨天以来，她少有的抬头了。
夏晚舟失神片刻，只觉得女孩这样的安静，竟意外的美好。
回过神来，脸上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看着了眼旁边的司机刘叔，眼神不羁的收回视线，从面前取出遥控器，按了一下。
吴艺正注视着窗外风景，只见车窗突然下降，吓了她一跳，惊了一下，反应过来是有人调的，往前一看，夏晚舟在低头玩着手机，司机也没有看她。
轻抿嘴唇，继续看着窗外。
这次没有了车窗的阻挡，视野更加开阔清晰，好像一直在迷雾里被雾气笼罩，突然守得云开见月明。
吴艺粉嫩的嘴唇微微弯起，很浅的微笑浮在嘴角，是吴艺自己都没发现的。
刘叔一直用余光悄悄地注视着两人的动作，看到夏晚舟开窗，吴艺抬起头他又装作在玩游戏，其实在咬着牙浅笑。
刘叔心想，小少爷这是终于开窍了啊！他磕的CP可能是真的！
司机刘叔表面安稳如狗，内心在不停却在不停呐喊，简直激动！
到了学校不远处，刘叔像往常一样停下车，以前每到这个地方，夏晚舟都要先下车，说是不想和吴艺一起去学校。
“你干嘛？”夏晚舟皱眉，不耐烦的扫了眼左边突然把车停下的刘叔。
刘叔：“……”
头冒着冷汗，尬笑了一声，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少爷以前不是在这里下的车吗？”
这下倒是换夏晚舟尴尬了，空气凝结了一瞬。夏晚舟磨了磨后牙槽，“今天我答应我妈和她一起。”
像是解释，倒是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吴艺虽然没有看着，确实十分灵敏，凭着声响感受着外界发生的事。看到男生这个模样，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傲娇”这个词。
不过这倒是让她惊讶了一瞬，她什么时候对其他人的事这么关心了，苦笑着轻轻摇头。连自己都顾不来，吴艺啊吴艺，你在装什么？！
车子在学校门口停下，夏晚舟头一抬，拿起书包，打开车门率先出去，吴艺看到有点熟悉的地方，还有窗外来来往往的人。
穿着蓝白校服，三三两两上学，有的说说笑笑，有的追逐打闹。是青春的感觉。
吴艺推开车门，蓝白校服裹着瘦小的身体，衬得她小巧玲珑。
低垂着头，过肩丰盈长发往胸前垂着，因为没有刘海，害怕有人看着她，头垂的更低。
吴艺不知道她是不是社恐，又或者说只是内向，抑或是正如她亲生母亲所说的……只是矫情而已。
想着想着，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罢了，算了吧，她又能干什么呢。
夏晚舟倒是反常的主动和吴艺一起，他只是觉得吴晓艺从昨天以来就很奇怪，却不知道此“吴晓艺”非彼吴晓艺，那个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姑娘早就换了芯子。
看着吴艺头垂得跟没长脖子一样，整天就盯着她那双脚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夏晚舟倒是眼巴巴的悄悄的瞄了眼吴艺的脚，飞快的收回视线。
心里嫌弃，就这？看什么看？一天天的垂着头脑子怕是有病！不怕得颈椎病！
不过……脚倒是挺小的。穿着小白鞋，显得非常玲珑精致，他也第一次觉得女孩子脚小有点好看。
嫌弃的开口：“走了！”说完，抬脚边走。
吴艺习惯了这样的语气，心里没有什么起伏，低着头快速的跟上。
吴艺腿短，一米五的身高，过于矮小了些。
不过速度很快，步子小是小了点，但走下来却可以比迈着大步的大长腿夏晚舟还快，不过被她有意压制。故意跟在背后。
尽管腿很酸，自己却没有太大感觉。她只是怕别人看着她，怕别人莫名其妙的眼神，怕别人别有意味的眼神，怕别人厌恶、瞧不起的眼神……
很奇妙吧？吴艺小时候，也是一个活泼可爱，整天没心没肺的小姑娘，整天像个男孩子一样到田里跑，和地里的泥巴都能玩一整天。
那个时候的快乐很简单，在田野里放肆奔跑，跟泥土亲密接触，妈妈给的一颗糖果，成绩拿回家看到妈妈骄傲的笑容……
有时候吴艺会想，如果可以回到过去……算了，其实她至今也不清楚，过去的那些美好回忆，究竟是镜中花水中月，是海市蜃楼，还是真的美好。
她不敢想，她怕结果不是她想的，她怕她唯一的信仰成为一场笑话，那……或许她的人生，本来就是一场笑话。
默默的跟在夏晚舟身后，她的教室就在一楼，看着夏晚舟还在继续往前走，就要到楼梯口，吴艺缓缓走着，身子有点抖，握紧拳头，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又该怎么开口说。
好在夏晚舟停了下来，嫌弃的看着吴艺：“我走了，自己进去。”语气无所谓，还有点懒洋洋的。
吴艺低语：“嗯。”声音很轻，她知道，对方不想和她说话。
夏晚舟斜睨了一眼吴艺，也没有再说什么，径直上了楼梯。
吴艺回到了自己班上，坐在桌上，习惯性的打算拿出课本，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上什么课。
为什么是习惯性？因为……曾经那一张白纸，是被父母和老师填上的。没有她的痕迹，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代笔，一个代考人而已。
吴艺从出生到现在，就知道要听话，不然没有人喜欢她。
所以她一直都很乖。
乖到每见到一个人，都会傻笑着看着别人，她以为，那是善良。
乖到上课学习身子坐正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老师讲课，一节课四十分钟连头也不会歪一下。
乖到在学校里被别的小朋友欺负，她也不敢回家跟爸爸妈妈说，因为妈妈说，我们惹不起那些人，在学校要乖一点，不要惹别人。
其实那时候的吴艺想对妈妈说：
妈妈，真的不是我惹的别人，我就坐在那儿，他们都要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