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烨看着殷瑾瑶，心中隐隐得意。
就算她今日再不对劲又怎样？听到能嫁给自己，心里应该乐开了花吧？
要知道殷瑾瑶从小就巴巴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说着想要嫁给他，还为他做尽了荒唐事。
虽然现在她的名声已经没有那么好了，但好歹也是堂堂丞相千金，如此痴狂地迷恋着他，也为他赚足了面子。
奚烨已经能想象到殷瑾瑶听到要嫁给他时那副高兴地发狂的样子了，但是……她为什么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殷瑾瑶眼角弯弯，笑着问：“九皇子确定？要我一会当着众臣的面向皇上请求赐婚？”
奚烨心里突然没底了，他不知道殷瑾瑶在笑什么，只是点点头：“是啊，正合你心意不是？”
殷瑾瑶闻言笑得更厉害了，笑到眼泪都从眼角缓缓流了出来。
上一世，奚烨也是要她在一场重要的宴会上向皇帝请求赐婚。
她从未和别人商量过，因此在宴会上把话一说出来，殷家全族人方寸大乱，无数外族人都在看殷家的热闹。
而皇上因为怀疑殷家有意勾结皇子，更是直接贬了几个旁支的亲戚，殷家势力被严重削弱。
多好笑啊，哪怕是重活一世，他也还是会选择让自己当众出丑，成为全朝的笑柄。
“你笑什么？”奚烨额头青筋暴起，“嫁给我，你不愿意吗？”
殷瑾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在缓口气的时候看向奚烨：“殿下既然想娶我，为何自己不去皇帝面前求亲？”
“让我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也不怕我的名声毁了？”
“还是说……”殷瑾瑶收敛了笑意，眼神也变得锐利而冰寒，“你怕皇上追究你结党营私的罪名，所以干脆把祸端引到我们殷家身上？”
奚烨一顿，眼睛微眯，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所以呢？你去不去请求皇上赐婚？”
殷瑾瑶冷笑：“不去。”
“你疯了？”奚烨怒从心来，直接伸手将殷瑾瑶按在背后的墙上，“我再问你一遍，你去不去？”
背后是冰冷的墙壁，片片雪花突然从天空中纷纷洒洒下来。
殷瑾瑶看着奚烨的眼睛，里面有不加掩饰的暴虐与愤怒。
她知道，奚烨这是准备动手打她了。
她为奚烨背叛全族人，她逼着殷家人都去支持奚烨，她在奚烨当上皇帝却醉心后宫佳丽时帮他处理朝政。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换来的永远都是落在她身上的拳头与巴掌。
他不知好歹，恩将仇报，可她却无怨无悔地付出，只为了他好。
现在想想，她可真傻啊。
殷瑾瑶坚定地看着奚烨，眼睛一闪不闪：“我不去。”
奚烨胸口剧烈起伏，他高高抬起手朝殷瑾瑶的脸颊扇去。
看他不打死这个不听话的女人！
给她机会嫁给自己都是给她脸了，她竟然还有胆子拒绝？
疯了不成？
下一瞬，眼看着就要落在殷瑾瑶脸上的巴掌突然落了空。
奚烨眼中闪过一分难以置信。
殷瑾瑶竟然身形一闪，躲过了他的巴掌？
在刹那的愕然之后，奚烨目露凶光。
不过是他一时不备没反应过来而已，她是绝对不可能连续两次躲过去的。
可是当他再次把巴掌挥起来，还没等落下，殷瑾瑶竟然突然扬起一抹邪魅的笑。
“不劳殿下动手，我自己来！”
说着，就转过身朝墙上用力地撞去。
再转过头时，她的额头上有鲜红的血液流出来，缓缓滑过她光滑白皙的皮肤，看起来甚是吓人。
“殿下满意了吗？”殷瑾瑶笑着，眼神中绽放出异样的光芒，“殿下不是想打我吗，我替殿下效劳了！”
奚烨满腔的怒火被殷瑾瑶突然的动作打得措手不及。
他看着殷瑾瑶，恶狠狠地开了口：“你这是做什么？疯了不成？”
原来被他打只会尖叫着哭泣的殷瑾瑶，今日竟然会把自己撞出血来？
殷瑾瑶目光中满是恨意，嘴角上扬出一抹嘲讽的轻笑。
她倒是希望她疯了。
这样就不会知道自己经受了多少痛苦，也不会在漫长的时光里一次次怀有希望又一次次绝望。
可惜她没疯。
那人的每一次占有，每一次对她精神的施暴，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而她方才能够快速躲开奚烨的巴掌，也是在那漫长的日子里练就的下意识动作。
那段苦难的时光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那印记刻在她骨子里，是想忘都忘不掉的。
奚烨瞥了她一眼，从怀中取出一个干净的帕子递给殷瑾瑶。
“赶紧擦干净，别在这里碍眼了！”
殷瑾瑶并没有接过来他的帕子，而是抬头看了看天空。
“下雪了。”她的声音微凉，对奚烨的话充耳不闻，“也到了宴会开始的时辰了。”
奚烨正欲发火，殷瑾瑶突然盯上他的眼睛。
“殿下，方才那么多人看着我跟你一起出来，现在我额头上见了血，你说他们会怎么看？”
她不说还好，一说硬是让奚烨惊出一身冷汗。
是啊，那所有人不都会怀疑是他做的了？
奚烨面露狠光，将帕子塞入殷瑾瑶手中：“赶紧擦干净，回去以后说清楚了，是你自己撞的，和我可没什么关系啊！”
殷瑾瑶冷笑一声，将那个帕子丢在地上。
“殿下动手打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那么爱你，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为什么换来的是一次次巴掌呢？”
她嘴上说着爱，可是语气却像是一把冰凉的匕首划过奚烨的脊骨，让他浑身都不自主战栗起来。
“我以后再也不想挨打了……所以，我想要让殿下牢牢记住今日发生的事情。”
殷瑾瑶笑得邪魅，转身就朝着保绥宫跑去。
奚彻看着殷瑾瑶的背影，瞳孔微微有些放大。
他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疯狂的模样。
平日里乖乖听话的小绵羊突然发了癫，任谁都会有些惊慌。
等到奚烨反应过来，殷瑾瑶已经一只脚迈进保绥宫的大门了。
“糟了！”奚烨脸色一白，急急地跟了上去。
等到殷瑾瑶走进保绥宫时，宾客几乎都已经来齐了。
她脚步一顿，随即眼眶通红，咬紧下唇在走道上缓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