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府内。
“报——”
“殿下，此次水灾颇为严重，不少衙役在挖渠引流的时候被洪水卷走，至今生死不明，还请殿下……”
奚烨漫不经心地听着从灾区回来的官员汇报，不耐烦地打断他：“所以那些洪水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退下去？”
官员愣了一下：“按照目前的进度，恐怕还要十余日。”
奚烨冷哼一声：“十余日？本皇子命你们缩短到七日。”
官员脸色一白：“可是殿下，现在挖渠的衙役伤亡众多，恐怕这个进度……”
“衙役死了就找百姓来，反正洪水早点退下去，他们也能好好过日子不是吗？”奚烨没好气地说，“本皇子把此事任命给你，你就要学会动脑子解决问题！”
说这话的奚烨丝毫没有思考过，在皇帝把治理洪水一事交给他以后，他除了整日窝在府内偷懒之外，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官员脸上浮现出为难之色：“可是殿下，前些日子彻王已经把大部分百姓都带来朝都了，现在几乎没有留在地方的百姓，所以找百姓……”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奚烨抓起桌上的茶杯丢到官员脸上，滚烫的茶水倾倒而出，在官员脸上烫出几个水泡。
官员吓得赶忙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脸上的剧痛发作着。
奚烨气愤着，胸口不太平地上下起伏。
所以当初奚彻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安顿灾民？这件事分明就不关他的事，他就这么急着在父皇面前立功吗？
奚烨的拳头越攥越紧，大声地咒骂官员：“你这个没用的废物，什么都做不好也就罢了，竟然现在又给本皇子找事添堵……如果七日之内不能让洪水消下去，本皇子要你的脑袋！”
官员战战兢兢地跪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滚吧！”奚烨下命令。
“可是，殿下！”官员不死心地抬起头，“现在地方衙役损失众多，属下也需要殿下再支援一些……”
奚烨一句话都没说，眼睛里生出越来越浓的杀意。
官员把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说：“属下遵命，一定会在七日之内将洪水退下。”
等到官员离开以后，奚烨越想越气。
现在奚彻抢了安顿灾民的功劳，现在消退洪水一事又进展得不顺利。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以后，他要拿什么功劳来请求父皇宽恕他贪污受贿的罪行呢？
奚烨站起身，在房内焦灼地踱步，脑海中不断想着要如何才能立功。
被奚彻带回来的那些灾民现在还在城中的各处寺庙……
一群衣着褴褛、饥肠辘辘的灾民，他们需要什么呢？
有了！
奚烨眼睛一亮，若是能把灾民安顿好了，那他不就可以在名声上扳回一成吗？
……
奚烨坐着马车去往他设下的粥棚。
出乎他的意料，预期中粥棚前大排长龙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士兵稀稀拉拉地坐在粥棚附近无所事事，棚下是清汤寡水的粥，因无人问津而更显凄凉。
奚烨黑着脸走过去：“灾民呢，不是让你们施粥吗？”
为首的士兵站起来，为难地看着奚烨：“九皇子殿下，您有所不知啊……现在城中不止我们在搭棚施粥，还有很多百姓也在自发组织施粥啊！”
“所以呢？”奚烨不满地问，“百姓家中能有几石粮食？如何能影响我们施粥？”
那士兵犹豫片刻，才缓缓说道：“这施粥的最大组织，乃是南瑾堂……他们施放的粥比我们浓稠多了，所以百姓们都跑去他们那里，我们这里已经一连几日没有灾民过来了！”
奚烨一瞥桶中的粥，只有略微浑浊的汤可以证明里面放了米，恐怕无论谁施放出来的粥都会比这个浓稠。
不过这不是他在意的。
“南瑾堂放的粥啊……那好说。”奚烨轻笑，问了南瑾堂的施粥处后就坐上马车离开了。
……
另一边，破败的寺庙门口聚集了一大帮灾民，大家排着队井然有序地上前领粥。
队伍的最中央，一个看起来衣着格外破烂的小少年好奇地追问前面的老者：“大伯，这粥棚上面的‘南瑾堂’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啊？”
排在小少年前面的老者回头瞥他一眼：“一看你就是新来的，竟然连南瑾堂都不知道。”
小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确实，我昨日才来朝都，我叫平远……”
老者没在意这些细节，向小少年娓娓道来：“这‘南瑾堂’是天下第一首饰阁的名字，东家乃是殷相府家的二小姐……殷二小姐人美心善，听说春汛严重、百姓流离失所，所以在城中开设了七处粥棚，给百姓施粥！”
小少年听得啧啧称奇，朝队伍最前端看了一眼，只见一个样貌分外俏丽的姑娘站在粥棚处笑盈盈地给灾民们盛粥。
“那个就是殷二小姐吗？”小少年忍不住问，“果真样貌美丽啊！”
老者摇摇头：“不不不，殷二小姐可比周掌柜貌美多了，殷二小姐她……”
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这个废弃的寺院门口通常是不会来车马的，所以灾民们也毫无顾忌地站在大街中央排队。
而那马蹄声没有丝毫减缓的样子，灾民们大惊失色，连连躲到道路两边去。
那个叫平远的小少年也跟着老者躲到一旁，好奇地看着那个富丽堂皇威风凛凛的马车，好奇地问：“这是谁啊，怎么这么风光？”
“嘘！”老者皱着眉头让他小点声，“安静点，这可是九皇子，惹怒了九皇子是要掉脑袋的！”
一听要掉脑袋，平远伸了伸舌头，低下头不说话了。
奚烨从马车上缓缓走下，一边蔑视地看着周边的灾民们，一边走向粥棚。
“原来是周姑娘在这里帮忙啊！”奚烨看到周瑛，心中又横生出一股歹意，“好久没见周姑娘了，周姑娘近来可好？”
周瑛对奚烨没有任何好印象，咬紧下唇不情不愿地回答：“回九皇子的话，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