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阳宫外,奚烨焦灼地等待着。
一个小宫女从殿内走出来,奚烨赶忙上前询问:“母妃她醒了吗?”
小宫女摇摇头:“贵妃娘娘还在睡着,烦请殿下再等一会。”
奚烨失望地退回原位。
烈日炎炎,奚烨晒得全身都是汗津津的,但是岑贵妃始终以在小憩为由让他在殿外等着,不给椅子也不给茶水,分明就是为了责罚他。
奚烨知道,岑贵妃是因为仲振国等人倒台而生气。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只能继续经受着太阳毒辣的暴晒。
太阳从正当空逐渐西斜,等到降到地平线附近,天空中被染透了晚霞时,殿内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九皇子殿下,娘娘唤您进去。”
奚烨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瞬间松懈下来。
他忙跟着小宫女走入正殿,看到岑贵妃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
“本宫近些日子有些疲乏,让烨儿久等了。”
奚烨强颜欢笑:“母妃这是哪里的话,儿臣等母妃睡醒是应该的!”
岑贵妃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宫女们都退出去,殿内一时间只剩下奚烨和她两个人。
“说说吧,找本宫是为了什么事?”岑贵妃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可千万别让本宫去救仲振国,这个烫手山芋现在谁都不敢接。”
奚烨尴尬地笑笑:“儿臣没想让母妃救他们。”
“哦?”岑贵妃挑挑眉头,“那你今日过来是为了什么?”
奚烨面露难色,艰难地开口:“事情是这样的……”
紧接着,他把奚彻在朝堂之上举荐奚黎一派的事情说给岑贵妃听。
“儿臣现在就是摸不准,奚彻到底是什么意思。”奚烨顿了一下,继续说,“他若是对皇位有意,为何要帮奚黎的人上位?若是对皇位无意,为何又要铲除儿臣的势力?”
岑贵妃听着,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
她一直认为奚彻是想要争夺皇位的,不然不可能对殷瑾瑶那么殷勤,也不可能频频与奚烨作对。
可是如果真如奚烨所说,奚彻举荐了奚黎的人上位,那他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岑贵妃细想许久都没想出答案,只道:“这个我们再观察观察吧……比起这件事,你为何没有举荐我们的人?”
“如果皇上真的采纳了奚彻的举荐,这朝堂之上不就都是奚黎的人了?这么关键的时刻,你可不能让敌家的势力扩张!”
奚烨低下头,愧疚地说:“儿臣、儿臣不敢说。”
刚刚被连根铲除的仲振国一派的人都是奚烨的,如果在这关键时刻,他再站出来举荐自己的人上位,若是被皇帝注意到,他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没用的东西!”岑贵妃不悦地斥责,“有什么不敢的,这时候你不敢提,等着奚黎的人遍布朝野你就更没戏了!”
奚烨把头压得更低了,完全不敢抬起头看岑贵妃。
岑贵妃骂了一会奚烨,等到心中的怒气消了,才又缓缓开口:“罢了,谁让本宫生出你这么个废物儿子,还是让本宫来帮你收拾烂摊子吧!”
说完,岑贵妃扬声叫了一个小宫女进来:“去请良公公。”
等良公公到禄阳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了。
他走进来,恭恭敬敬地说道:“老奴参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岑贵妃不耐烦地说,“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良公公抱歉地说:“娘娘有所不知,今日是奴才在皇上面前当值,所以一直抽不开身。”
岑贵妃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那现在怎么又过来了?”
良公公道:“皇上他已经在娴雅宫歇下了,奴才这才得了空过来。”
岑贵妃细眉一锁:“皇上又去秋贵妃那个小贱人那里了?”
良公公低头,一言不发。
岑贵妃这才自觉失言,可是心中的不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行了行了,不说这个!”
反正皇帝整日就喜欢在娴雅宫里和秋贵妃待着,哪怕她再不高兴,这么多年过去,她也早就习惯了。
“这次叫你来,是因为仲振国一事。”岑贵妃一顿,“仲振国等人倒台,就代表我们在朝中的势力损失大半,这样下去对我们是极为不利的。”
良公公点头哈腰:“是,贵妃娘娘说的对。”
“如果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我们没能抓紧时机维护势力,之前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岑贵妃深深地看着良公公,“所以本宫想尽快在朝廷官员大换血时,补充一些自己人上去。”
良公公附和:“贵妃娘娘尽管吩咐,老奴能办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岑贵妃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本宫是这么打算的,你在皇上身边盯着点,皇上若是定下来了官员升职的名单,你就给本宫偷出来。”
奚烨不解地看着岑贵妃,不知道她要那个名单有什么用。
岑贵妃仿佛也看出了奚烨心中的疑惑,鼻间冷嗤,说道:“在皇上正式公布名单之前,我们可以派人去拉拢一下,识相的人可以成为我们的势力,至于那些不识相的……”
岑贵妃冷笑:“也没必要在这世上活着了。”
奚烨的背后惊起一身冷汗。
岑贵妃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不归顺他们的,就会全部暗杀掉。
可是那么多的朝廷官员,如果真的出了事,皇帝肯定会派人彻查的。
母妃她就不怕吗?
良公公脸上也是几分迟疑:“娘娘此举是不是有些危险了?”
岑贵妃冷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宫不怕危险,怕的是失势!”
见良公公还是不敢下定决心,岑贵妃不耐烦地问道:“所以你到底偷不偷?如果不偷,那本宫就趁早换人!”
良公公咬紧牙关,脑海中浮现出岑贵妃找到他的时候说的话。
“如果你帮本宫扶九皇子上位,本宫便可为你在朝中谋个官职,让你摆脱太监的身份。”
从他有记忆时起,周围人都说他是阉人,戏弄他,嘲讽他。
哪怕他现在做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无数人巴结讨好,他也还是深感自卑,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他想翻身,他想成为人人尊敬的官员!
想到这,良公公坚定地点点头。
“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