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殷瑾瑶看到房门口有一只只燃烧的火把。
她努力睁开眼睛，下一瞬看到的是元浩渺那张关心的脸。
“瑶儿，醒醒……”元浩渺小声叫她，“我们要赶紧走，他们快过来了！”
殷瑾瑶愣怔地看着他：“谁快过来了？”
还不等元浩渺说出来，殷瑾瑶忽然大脑里灵光一现。
虽然她不敢与奚彻通信，但是算算日子，应当就是这段时间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元浩渺如此惊慌的样子，奚彻那边一定是成功了！
元浩渺没注意到殷瑾瑶脸上的喜悦，忙说：“来不解释了，你快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伸手去拉殷瑾瑶，却没拉动。
“我不会跟你走的。”
元浩渺震惊地回头：“什么？”
“我说，我不会和你走的。”殷瑾瑶冷静地重复。
“为什么？”
殷瑾瑶还没回答，门外的夜色中忽然传来一阵阵兵戈相接的声音。
“已经来不及了！”元浩渺眼眸一沉。
他手下的护卫固然武力高强，但是为了来接殷瑾瑶，他并没有带多少人过来。
门外火光重重，映照在殷瑾瑶的脸上，为她打下一层暖暖的阴影，看得元浩渺蓦然心动。
“瑶儿，我苦心经营十几年，只是为了报仇雪恨……现在大仇已经得报，我已经没什么奢望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生死，我都心满意足了。”
元浩渺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轻轻地放在殷瑾瑶脖子边：“你忍一下，不会很痛的，到了下面，你稍微等我一会，我很快就来……”
说完，元浩渺就要朝着殷瑾瑶的脖子刺下去：“我们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我不会等你的。”
元浩渺的动作停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殷瑾瑶：“你说什么？”
“我为什么要等你？”殷瑾瑶眼眶中噙满泪水，嘴角却是止不住地上扬着，“我好不容易才让你这个畜生去死，我终于可以远离你了，为什么还要在下面等你？”
“就算是你现在杀了我，我做鬼也会离你远远的，此生此世不复相见！”
元浩渺不解：“你……不是很爱我吗？”
殷瑾瑶笑着摇头：“是你亲手杀了我，是你日日夜夜折磨我，是你让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活在极度的恐惧中……我恨不得你下十八层地狱，为什么会爱你呢？”
元浩渺皱眉，不懂殷瑾瑶话里的意思。
“你是我最心爱的人，我怎么可能折磨你？你在说什么？”
殷瑾瑶收起脸上所有表情，愤怒的眼眸仿佛淬了毒的利刃，死死地盯着元浩渺。
她向元浩渺讲述了一切，包括上一世元浩渺的所作所为，包括自己离奇重生，包括自己苦心经营多年只为了能害他去死……
元浩渺沉默了。
一开始，他还觉得殷瑾瑶说的话实在是不像话，怎么可能会有重生这么惊异的事情发生？
但是听她讲到上一世自己是怎么折磨她的，他却动摇了。
他努力在殷瑾瑶面前隐藏起那些残忍嗜血的一面，如果不是殷瑾瑶真的亲身经历过这些折磨，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精心设计出来的各样玩法？
再加上上次奚彻来找殷瑾瑶时，他确实真真切切地听到过“重活一世”四个字。
元浩渺艰难地开口：“我……为什么要杀你？”
他明明那么爱她，恨不得让她和自己血水交融，永生永世不分离。
他为什么要对她下这样的狠手呢？
他怎么舍得？
“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殷瑾瑶恶狠狠地注视着元浩渺，“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看着殷瑾瑶的眼眸，元浩渺突然知道答案了。
上一世的她心里装着别人，他虽然得到了她的人，却从未得到过她的心。
对他来说，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吗？
他理解自己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却不能原谅上一世的自己这样伤害过殷瑾瑶。
“对不起。”元浩渺低下头，“我、我怎么可能，我不应该……”
“没关系，你也不用道歉。”殷瑾瑶打断他，“毕竟我也已经复仇了……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涟城和宗门同时被攻？”
元浩渺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殷瑾瑶：“难道……”
“对，是我。”殷瑾瑶咬紧牙关，“元浩渺，你已经死到临头了！”
“就算是你现在想杀了我也没关系，我恨你，我会永远诅咒你不得好死！”
门外的兵戈声越来越激烈。
元浩渺静静地看着殷瑾瑶，眼中已经没有了生的希望。
他不理解，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
明明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却被当成奴隶虐待了那么多年。
好不容易筹谋上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却得知上一世的自己将她折磨致死，她恨自己。
造化弄人，上天从未垂怜过他。
门外，是巫衍生艰难抵抗的声音：“主子，你快走，我们撑不住了！”
元浩渺恍若未闻，只是深深地，静静地看着殷瑾瑶。
“对不起。”元浩渺静静开口，“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说完，手中的匕首便插入自己的脖颈，淋漓热血泼了殷瑾瑶一脸。
她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元浩渺眼中的生机逐渐消失。
门外的兵戈声渐渐平息了，房门突然被人破开，奚彻紧张地跑进来。
“瑶儿，你没事吧？”
殷瑾瑶抬起头，满脸鲜血下，是她含泪的眼眶。
“我们赢了。”殷瑾瑶扑入奚彻的怀里，“他死了。”
奚彻看着元浩渺的尸体，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轻轻地抱着殷瑾瑶，温柔安抚：“好了，不用怕，一切都过去了。”
殷瑾瑶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她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奚彻。
奚彻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怎、怎么了？”
殷瑾瑶没说话，用深深的吻代替了回答。
奚彻先是一愣，而后热情地回应她。
门外战火逐渐平息，屋内是二人深情的拥吻。
忽然，梁间破门而入：“王爷，现在敌军已经……”
殷瑾瑶紧张地从奚彻怀里挣脱开，红着脸站到一旁。
奚彻恼羞成怒：“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