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间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奚彻，深深地叹了口气。
解铃还须系铃人。
既然奚彻是为了殷瑾瑶才变成这样的，应当也只有殷瑾瑶能治好他了。
“好，那属下就先出去了。”
梁间一走，殷瑾瑶才心疼地走到奚彻身边。
“王爷，你别喝了。”殷瑾瑶想要拿走奚彻手中的酒坛。
奚彻愤怒地抬眸，等看清眼前人时，忽然凄凉一笑。
“又来了。”奚彻苦笑，抬手就又灌了自己一口，“我知道你只是幻觉，但是……即便是幻觉，能看到你，我也很开心。”
奚彻放下酒坛，深深地，直勾勾地盯着殷瑾瑶看。
殷瑾瑶别看得浑身不自在，忙道：“王爷，不是幻觉，我是真的……”
话音未落，奚彻脑袋一沉，又睡着了。
殷瑾瑶叹了口气，无奈地从头上拔下发簪，拉起奚彻的手指就刺了下去。
这个穴位能够活血，让奚彻尽快把酒都释放出来。
血滴一滴滴地落在地上，等到奚彻的面色逐渐变得红润时，他又重新睁开眼睛。
“王爷，你可算是醒了！”殷瑾瑶忙道，“别再喝了。”
奚彻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殷瑾瑶。
殷瑾瑶还以为他是又把自己当幻觉了：“王爷，我是真人，不是你的……”
“你不该来这里。”
殷瑾瑶一愣：“什么？”
“我说，你不该过来。”奚彻把脸别到一旁，“我已经快好了，你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面前？”
殷瑾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二人之间一度安静无声。
说什么他马上就要好了，但是在殷瑾瑶来之前，他分明还在彻夜买醉。
殷瑾瑶心疼他，轻声说：“王爷，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过朝了。”
奚彻淡淡应了一声：“那又如何？”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根本不会在朝都待这么长时间，如果不是为了陪在你身边，我会更希望去天高海阔的地方领略各地风光……可以说，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可是现在你不需要我，我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去哪里。”奚彻落寞地说着，又拎起酒坛喝了一口，“你走吧，别来这里动摇我的心。”
殷瑾瑶一声不吭，也一动不动。
“你走啊！”
奚彻猛地转过头，却发现一直静静在他身边坐着的殷瑾瑶已然泪流满面。
他慌了，忙把酒坛丢到一旁，心疼地看着殷瑾瑶：“你……你别哭，我不该凶你，都是我的错。”
殷瑾瑶拼命摇头，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王爷，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她明明那么不堪，做了那么多蠢事……
她为了奚烨，倾尽全族之力扶他上位，明知道他做了多少错事，都假装视而不见。
到了北宸国，被元浩渺那个败类折辱多年，到最后身心毫无纯洁之地。
上天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却没有扭转局势，让元浩渺那个家伙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这么不堪，那么坏，奚彻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她？
奚彻把殷瑾瑶拥入怀中，轻声安抚她：“谁说你不值得，你是人世间最美好的姑娘，不管谁得到你都是他的幸运……是我不好，没能让你爱上我。”
“谁说没有？”殷瑾瑶下意识反驳。
这话一出，房内瞬间一片寂静，只听得到奚彻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瑶儿，你刚刚说什么？”奚彻颤抖着声音说道，“再说一遍。”
殷瑾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你爱我吗？”奚彻直勾勾地看着殷瑾瑶。
奚彻的目光中倒映着殷瑾瑶的倒影，她很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脸红紧张的模样。
就像是魔怔了似的，殷瑾瑶点了点头。
奚彻激动不已，再次将殷瑾瑶拥入怀中给：“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瑶儿，我也爱你，很爱你……”
忽然，奚彻觉得自己脖子上一片冰凉。
他松开殷瑾瑶，却发现她像是丢了魂似的，眼神空洞地哭着。
“王爷，如果你知道了我的过去，是绝对不会爱我的。”
奚彻想反驳，只是还没开口，就听到殷瑾瑶轻轻颤抖的声音。
她向奚彻讲述了自己在北宸国经历的一切，包括是如何被元浩渺夜夜折磨，又如何被元浩渺凌虐致死。
她事无巨细地讲着，诉说着自己多年来的痛苦与恐惧。
殷瑾瑶平静地诉说着，就好像她只是一个旁观者，目睹了一个女孩被残忍嗜血的男人折磨的过程。
可是每一句话落在奚彻心里，都像是尖刀在他的心里一道道划着。
“所以王爷，我这么脏，这么不堪，您肯定……”
后面的话殷瑾瑶说不下去了，甚至光是想想都觉得痛心。
她甚至不想面对奚彻嫌恶的表情，索性站起身就要离开。
反正奚彻已经不爱她了，肯定会重振旗鼓，过好自己的人生，离她这个泥沼越来越远。
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忽然被奚彻从背后牢牢抱住。
“对不起，我不知道……”奚彻眼圈通红，鼻息重重地打在殷瑾瑶的脖颈处，“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这一切，竟然以为你是爱上了元浩渺。”
奚彻紧紧抱着殷瑾瑶：“你经历了这么多，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殷瑾瑶鼻子一酸，又要落泪：“我怕你嫌恶我。”
“怎么会呢？”奚彻将殷瑾瑶转过来，温柔地亲吻着她脸上的泪水，眼中都是心疼，“你又没做错什么，都是元浩渺那个畜生的错，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奚彻的温柔像是一团巨大的光笼罩住殷瑾瑶，让她这么久以来内心的恐惧都得以消解。
她扑进奚彻的怀里嚎啕大哭，将这么长时间来积压的情绪全都释放出来。
面对奚彻的胆怯自卑、在元浩渺身边的恐惧害怕……
所有负面情绪都化作一滴滴泪水，浸湿了奚彻的衣衫。
奚彻心疼地抱着殷瑾瑶，心中对元浩渺的恨意越来越浓。
“够了，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畜生，替你报仇！”
奚彻松开殷瑾瑶，怒气冲冲地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