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殷小姐过来找你说什么了？”卫明盛气凌人地问她。
南露在房中手足无措地站着，一边是在看她心血的山蝶，一边又是咄咄逼人的卫明。
“没、没什么……”南露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相互交错着。
“哼，没什么？”卫明从旁边拉出一个凳子坐下，满脸不屑地看着她。
“殷小姐不过是单独见了你一面而已，你是不是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竟然对我还有秘密藏着！”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首饰往角落的柜台里放？”
卫明完全可以掌控手下所有琇人的收入情况。
世人大多只会购买放置在最中央的首饰，所以摆放的位置越靠近角落，销量就越惨淡，甚至有时候分文无收。
南露咬紧下唇，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
“算了，反正她和你说了什么都不重要。”卫明突然换了个语气，“我今日过来就是通知你的。”
“殷小姐今日买去了你所有的首饰，过段时间你的首饰销量估计会上涨。”
“所以我打算把你的首饰适当提提价格，但是你的分成比例可就要稍微降一降了。”
南露错愕地看着卫明，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
他在山蝶面前永远都是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怎么到了自己面前却这么欺负人呢？
她的首饰卖得好，为什么要降低她的分成比例？
意思就是无论她卖的好不好，最后能拿到的都只有那些银两是不是？
卫明一看南露那副惊讶的模样，登时就怒发冲冠地站了起来。
“你这什么表情？不愿意？”
“你是不是以为殷小姐看上你一次，你就可以翻身做凤凰了？”
“我告诉你，你做梦！”卫明啐了一口，“反正你是我手下的琇人，现在我们的合约还未到时限，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明白吗？”
南露强忍住自己的怒火。
算了，反正过段时间就要离开明记翡翠阁了，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了。
她抬起头，又恢复了那副唯唯诺诺，眉宇间几分忧愁冷漠的样子。
“明白，一切都听东家的。”
卫明这才满意了。
他回头看向山蝶，声音里满是谄媚：“山蝶姑娘，你还有没有什么事要问南露的啊？”
山蝶回过神，目光从案台上的手稿上移回来。
她装作一副淡定的模样，可是心里却犹如惊涛骇浪般震惊。
她看着卫明，轻蔑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卫明被她如此冒犯，非但不生气，语气还更低微了一些。
“我是问山蝶姑娘你有没有什么想问南露的。”
“我这边的事情已经说完了。”
山蝶摇摇头：“没有，我本来就是陪你上来的。”
卫明脸上的微笑停了一瞬。
方才明明是山蝶自己吵着闹着非要上来找南露，怎么又变成是陪他来的了？
但是他也识时务，并不挑明这件事：“那我们……现在回去？”
山蝶点点头，竟然像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南露的房间。
她失魂落魄地往楼下走着，脑子里挥散不去的都是南露手稿上的线条。
“山蝶姑娘！”卫明追上来，在一旁问道，“你怎么走得这么急啊？”
山蝶抿了抿嘴：“我有急事要回去一趟。”
卫明顿时感觉更疑惑了。
这段时间她的首饰刚刚上新，正是卖得正火的时候，她不留在店里查看情况，竟然还说要回去？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着急？
山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疑惑，只是一门心思冲出明记翡翠阁。
她可不能让南露那个小贱人比了去！
她也要回去设计，她一定要画的比南露那份更好看！
殷瑾瑶和奚彻的马车还在路上摇摇晃晃。
方才大喊着自己不困的殷瑾瑶现在已经趴在木匣子上睡着了。
坚硬的木板把她脸颊上的肉肉全都挤了出来，看起来就像是一颗被压扁了的汤圆。
奚彻目光温柔得看着她，伸手将她嘴角淌出来的口水擦了擦。
这一日真的是辛苦她了。
看来下次叫她出来，应当找个不那么累人的事情。
奚彻小心翼翼得掀起车帘，跟车夫说了什么，又重新回到马车中坐着，生怕吵醒了她。
睡梦中的殷瑾瑶砸吧砸吧嘴，睡得很是香甜。
奚彻就靠在车厢上含笑看着她，心里倒是有些好奇她在做什么美梦。
突然，殷瑾瑶的眉头紧锁，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别……”她张口就是哭腔，“别打我……”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雷劈中了奚彻，他死死地盯着殷瑾瑶，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可是堂堂相府嫡女，身份尊贵，受人宠爱。
怎么会在梦里梦到被人打呢？
殷瑾瑶的噩梦就像是越来越激烈了。
她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喃喃说着：“好痛……”
“我真的好痛……”
奚彻听不下去了，哪怕只是梦呓都让他心痛如刀割。
他伸手推了推殷瑾瑶，她茫然地睁开眼睛。
刚睡醒的她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奚彻，眼角的泪珠还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着。
奚彻忍不住想要伸手帮她擦掉眼泪。
可是手还没碰到她的脸颊，就被她尖叫着躲开了。
“别碰我！”
她下意识瑟缩在角落，惊恐地望着奚彻。
奚彻的心被她那个眼神搅得稀碎，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瑶儿，你醒醒，方才那只是噩梦而已！”
这一声“瑶儿”才彻底把殷瑾瑶从梦中的情景中解放出来。
那人不会叫她瑶儿，只会叫她娘子。
她伸手摸了摸脸，触到的是满手冰凉，自己什么时候哭成了这样？
“方才我做噩梦了，还请王爷不要见怪。”殷瑾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和。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做噩梦了。
自从她重生回来以后，上一世发生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就总会在梦中找到她。
平时在深夜里哭一哭也就算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马车上做噩梦，还被奚彻看见了。
她别扭地将脸转过去，不看奚彻。
今日这丢脸可丢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