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瑾瑶极有眼力地看出了元浩渺脸上的变化。
她已经知道了沛华和元浩渺的关系，可是元浩渺为什么会显得有些惊慌呢？
殷瑾瑶这样想着，故意说道：“什么都说了。”
元浩渺微微张口，倒吸了一口凉气，把手上刚刚买来的花糕丢到一旁，紧张地抱着殷瑾瑶的肩膀。
“你、你别相信她说的话，我没有……”元浩渺嘴唇微微颤抖，顿了一下后才道，“我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
殷瑾瑶面无表情：“什么原因？”
元浩渺的呼吸急促，眼神飘忽不定，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殷瑾瑶故意询问：“你是想说，你把她妹妹用那样残暴的方式杀死，是有原因的？”
元浩渺低下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殷瑾瑶从未见过如此弱小无助的元浩渺，心中不免更加奇怪了。
她搭上元浩渺的肩膀，轻声说道：“你告诉我真相，我就原谅你。”
“真的吗？”元浩渺抬起头，紧张地看着殷瑾瑶，“你不会厌恶我吗？”
殷瑾瑶摇摇头：“不会。”
话虽这么说，可是元浩渺还是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小时候，在去殷相府之前，我被很多人欺负过，他们让我睡茅屋，让我吃剩菜，还打我骂我……我恨这个世界，恨所有人，恨不得大家都去死。”元浩渺低着头，嗫喏道，“可是去了殷相府，认识你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这样了。”
“但是后来封家的亲信找到我，我离开了你，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坏人太多了，他们的心都好黑。”
封家，说的就是元浩渺的母亲一族。
元浩渺小声地为自己辩驳着，好像他现在如此残暴嗜血都是别人的错一样。
殷瑾瑶越听脸色越难看。
她不明白，就算自己经受过再多的苦难，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把怨恨发泄到别人身上的想法？
她上一世被元浩渺亲手虐杀而死，这一世不也一样心态正常吗？
说到底，这终究还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
元浩渺说完了，小心地抬头打量殷瑾瑶，却刚好撞上殷瑾瑶厌恶的眼神。
“你……”元浩渺一愣，“你不是说你会原谅我吗？”
殷瑾瑶深呼吸一口气，将胸口卷起的情绪全都压下去。
“这都不是你的错。”殷瑾瑶违心地说道，“可是以后你可以不要再这样胡乱杀人了吗？真的很可怕。”
元浩渺愧疚地看着殷瑾瑶：“是不是吓到你了？”
殷瑾瑶点点头。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元浩渺承诺，“只要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看着元浩渺那期待的眼神，殷瑾瑶的心里有一瞬间的动摇。
这真的是她记忆里那个凶残可怕的暴君吗？
为什么……现在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可怜？
殷瑾瑶拼命摇摇头，将脑子里这些荒谬的想法甩出去。
元浩渺无恶不作，已经伤害了太多无辜的人，根本就不配被同情。
“你准备在夕月国待多久？”殷瑾瑶询问，“什么时候回北宸国？”
元浩渺一脸无所谓地回答：“不急，反正现在封家大仇得报，我回北宸国也没什么意思。”
“我对做皇上也没有兴趣，与其在那里孤零零地当皇上，还不如在这里陪着你。”元浩渺说到这，顿了一下，“你愿意随我回北宸国吗？如果愿意，我们即日便可动身。”
殷瑾瑶的身子僵了一下。
她上次去北宸国已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
现在要和元浩渺一起回北宸国，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殷瑾瑶赶忙拒绝：“不……我、我想在家中多待一段时日，想多陪陪爹娘、祖母和哥哥。”
元浩渺点点头，接受了殷瑾瑶的说辞。
“那就不急，等你想和我回去了，我们再一起回去。”
……
和元浩渺逛了一天后，殷瑾瑶回到府上时已经筋疲力尽了。
她躺在床上，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只能无限放空自己。
元浩渺的根基在北宸国，他还暂且不愿意回去，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能在元浩渺的身边存活多久？元浩渺能稳住现在天下的朝局多久？
“叩叩叩……”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随即传来杜温瑜的声音：“殷小姐，你在吗？”
殷瑾瑶一愣，已经有好长一端时间没有听到杜温瑜的声音了，他现在过来做什么？
她打开门，杜温瑜并不打算进去。
“殷小姐，你和那个元浩渺究竟是什么关系？”杜温瑜开门见山地询问，“他为什么一直在你身边晃荡？”
殷瑾瑶没想到杜温瑜竟然是为了元浩渺来的，当即紧张地看了看周围。
四周漆黑寂静，不知道是真的没人，还是那人潜藏得太深。
杜温瑜继续说道：“元浩渺在江湖上的势力可谓是独树一帜，有不少江湖游侠都对他们生怨已久，大家正筹谋着什么时候对他们下手，却没想到元浩渺竟然攻破了北宸国的朝政。”
“江湖人都不愿意与朝廷作对，所以现在江湖上一片混乱，处处腥风血雨，可是这元浩渺竟然来了夕月国，还整日在你身边待着。”杜温瑜急匆匆地询问，“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殷小姐知情吗？”
远处大树上的枝杈忽然抖了抖，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殷瑾瑶不知道是有人潜伏在树上，还是风吹动了树叶。
但是无论如何，这里都不是谈论这些事情的好地方。
“我不知道啊。”殷瑾瑶茫然地摇摇头，“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所以感情还挺深的。”
杜温瑜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你们的感情深？”
殷瑾瑶刚才这话是故意说给暗线听的，忽然被杜温瑜质问，心里莫名有些心虚。
“好了，你们江湖上的事情，我哪里懂啊。”殷瑾瑶故作单纯，“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睡觉呢！”
杜温瑜看出来殷瑾瑶不愿意与他多说，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吧，那殷小姐你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