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瑾瑶壮着胆子走到笼子边上，里面的鬼惊慌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就是她无数次梦魇中那双淡粉色的妖瞳！
殷瑾瑶心口一紧，连大气都不敢喘。
可是那个鬼竟然开始哭了起来：“呜呜呜别过来，你别过来啊！别打我，你别杀我……”
殷瑾瑶心里五味杂陈，一点都不是滋味。
怎么能有这么怂的鬼呢？
它稍微厉害点，也不至于显得刚才的自己像个笑话啊！
殷瑾瑶皱着眉头回头看奚彻，只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殷瑾瑶有些尴尬地转过头看那个鬼：“好了好了，你别哭了！”
鬼低声啜泣两声，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她。
妖异可怖的眼睛里竟然是满满的恐惧。
殷瑾瑶试图搭话：“你是……呃，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我不是鬼，我也没死……”里面那个鬼又要哭了，“我有名字的，我叫干鹿。”
殷瑾瑶还是有些怀疑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干鹿的脸。
软的，热的，确实是人。
“不会吧，怎么会有人是这个样子的？”殷瑾瑶好奇地问道：“你怎么长成这个样子啊，真像鬼，也像一个……狐仙大神。”
她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从小到大流传的关于这个鬼宅的传说。
有人说鬼宅里面有鬼，也有人说鬼宅里有狐仙大神。
“所有的传说，都是在说你吗？”殷瑾瑶大惊。
殷瑾瑶问了干鹿很多问题，在他或简短或详细的回答中，渐渐知道了他的故事。
在干鹿的记忆里，他一直都是人人喊打的怪物。
准确的说，他们一家人都是人人喊打的怪物，因为他的家人和他一样，浑身惨白，瞳色粉红，活像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干尸。
他们起初还怀抱着希望，相信会有善良的人可以接纳他们。
可是直到干鹿的娘在外出觅食的时候被人乱棍打死，他们才彻底死了心，在这间宅子里定居下来。
他们白天躲藏起来，晚上才出去偷偷找点东西吃，就这样苟且偷生着。
后来爹死了，再后来大哥死了……
直到现在被奚彻抓起来。
“之前你说这个宅子总出事，我也去府衙问过了。”一旁的奚彻突然开口，“从来都没有过这个宅子的案底。”
殷瑾瑶这才放下心。
如果这间宅子之前真的死过人，无论如何府衙也会记录在案的。
之前的人家应该是见到干鹿以后被吓得搬走了，现在却被传成是全死了。
舆论就是这样，以讹传讹，愈演愈烈。
“那就好。”殷瑾瑶看着干鹿的眼睛，“就算你们再可怜，杀了人都是不可饶恕的。”
干鹿低下头，小声嗫喏着：“我们也不敢啊……”
这倒是真的。
殷瑾瑶一想起来刚才干鹿扯着嗓子大喊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完全不记得自己也被干鹿吓得吼了半天。
“对了，你一直在说你们。”殷瑾瑶突然问道，“现在你家里还有多少人？”
“三个。”干鹿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我妹妹，还有我弟弟。”
殷瑾瑶瞬间就想起来之前来彻王府的时候听到的小男孩的笑声。
那这下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
殷瑾瑶卸下了身上的重担，瞬间浑身都轻松不少。
彻王府没有鬼，有的只是三个可怜的怪人。
她忍不住看看奚彻，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处置这三个人。
“王爷……”殷瑾瑶小声劝道，“他们都是可怜人，能不能把他们留下来啊？”
奚彻原本还打算让殷瑾瑶知道真相以后就把干鹿等人赶出府的。
现在听到她这么劝自己，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
殷瑾瑶一听他答应了，顿时高兴地手舞足蹈。
“王爷，我跟你说，你留下他们绝对不亏！”
“你不是喜欢安静吗，他们藏在你府中这么久你都没发现，可见他们的动作足够安静！”
“就让他们在府上帮忙做做事情，绝对比你那几个下人靠谱多了，尤其是那个梁间，肯定比他强！”
一旁的梁间一脸疑惑地看着殷瑾瑶。
他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怠慢了殷小姐？
……
殷瑾瑶很晚才回到殷相府。
她本来想把墙上那些符纸全都丢掉呢，可是最后想了想，还是把那些符纸收到一个小盒子里放起来。
这些符纸都是奚彻给她的。
他身上带着煞气呢，他给的符纸肯定比普通符纸好用！
这天晚上，是殷瑾瑶自从见到干鹿以来第一次没有被吓到睡不着觉。
可是当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竟然全都是奚彻从背后抱着她的画面。
她脸红，她挣扎。
可是他越抱越紧，就像是多害怕她离开一样。
黑暗中，殷瑾瑶猛地睁开眼睛，心脏还在不太平地狂跳着。
该死的！
她从床上坐起来，把刚才小心翼翼收到盒子里的符纸全部拿出来，三下五除二就撕了个稀烂。
“臭流氓！我留着你的东西干嘛？”
殷瑾瑶气呼呼地把碎片全都扔到门外，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殷如霜推开门看到的就是满院子的符纸碎片。
“这是怎么回事？”她有些好奇地问芝凤。
芝凤不解地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啊……难不成是昨夜有道士来这里收妖？”
殷如霜瞪了芝凤一眼。
这个蠢货，一天到晚就知道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殷瑾瑶一大早就出府去了，殷如霜却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只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百无聊赖地发着呆。
突然，芝凤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小姐、小姐！”
殷如霜不悦地瞪她一眼：“怎么了，有话就说，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
她对芝凤是越来越不满意了。
明明她也在自己身边侍奉好几年了，却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看看人家山竹，长得好看，性格还机灵，多讨喜啊！
怎么自己身边的就是这样的货色呢？
芝凤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九、九皇子来了！”
殷如霜冷哼一声，肯定又是来找殷瑾瑶的。
“殷瑾瑶又不在，你告诉殿下一声，让他回去吧！”
芝凤摇摇头：“不是……九皇子是来找小姐你的！”
殷如霜慢慢坐直身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来找我？”
芝凤点点头：“是啊！”
殷如霜的脑子乱成一堆乱麻。
她和九皇子之前几乎没什么交集，就算是有，也都是因为殷瑾瑶。
他今日怎么会来找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