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安走了一路,现在酒醒了大半,不再像方才一样昏昏沉沉了。
听到宋府尹这样问他,顿时就明白了宋府尹是什么意思。
这是给他机会辩驳,颠倒是非啊!
宁子安和那几个纨绔子弟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纷纷跪在地上:“大人,冤枉啊!”
“我们与应小姐本就是旧识,应老爷甚至还口头承诺了要将应小姐嫁给我。”
“今日我们在街上偶遇了应小姐,本想拉她一起叙叙旧,谁知道她突然就说我们是在非礼她!”
“想来今日我们正与应老爷商议聘礼给多少,可能应小姐是想借此机会提高聘礼吧!”
这时候围在府衙门外的大多是过来凑热闹的。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宁子安的一面之词,就以为自己了解了事情的全貌,对应梓柔评头论足。
“这应小姐也算是名门闺秀,怎么能做出如此恬不知耻的事情?”
“嗨,无利不商懂不懂,打小就只知道钱钱钱,能做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但是也没见过这种人啊,竟然会把与自己谈婚论嫁的夫君告到公堂之上,真是可笑!”
人群中也有刚才目睹了一切的人,他们黑着脸,压低声音说道:“别瞎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竟然也好意思在这里鬼扯?”
刚才信口雌黄的那些人顿时就不乐意了,两方吵了起来,谁也不服谁。
外面的声音应梓柔听了个真真切切,她红着脸跪下,慌忙为自己解释:“大人不是的,宁子安在说谎!”
他不仅当街非礼自己,现在还说自己和他结亲了。
这消息若是传了出去,她还怎么嫁人啊?
如果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他误会了怎么办?
宁子安毫不相让:“你敢说我与你没有结亲?”
应梓柔顿时哑口无言。
她爹爹一直都想让她嫁给宁子安,但到底有没有替她结亲,她也说不清楚。
宁子安抓住这一点,赶忙抬头向宋府尹说道:“大人你看,连应小姐都承认了我们有婚约!”
“草民真的是冤枉的,请大人明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宋府尹已经不用多加盘问了。
他大可以告诉殷瑾瑶是应梓柔想要提高聘礼钱,这才诬陷了宁子安。
但是嘴张了张,他突然思绪一转,继而问宁子安:“宁公子,也不知道您打算给应小姐多少聘礼呢?”
宁子安一愣,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很快他就明白了宋府尹的意思,这是看殷瑾瑶在,想趁机提高报酬呢!
宁子安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三百两银子。”
宋府尹冷哼一声,就连胡子尖都跟着颤了颤。
平日里这种事情三百两银子确实能解决。
但是站在应梓柔身边的可是殷家二小姐,她要是真的想追究起这件事,对自己来说也棘手得很。
自己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和他演戏,他竟然只想出三百两银子?
宋府尹缓缓开口:“宁公子啊,本官这倒是要提醒你一句了。”
“应小姐好歹也是应记布坊的千金小姐,你只出三百两银子,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这也怪不得人家设局算计你,你好歹也得出五百两银子啊!”
五百两?
宁子安气得手都在颤抖。
宋府尹今日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五百两银子吞下去,也不怕自己噎到了?
“怎么样宁公子,你觉得本官说得对吗?”宋府尹懒洋洋地追问。
宁子安深呼吸几口气,就算再不服气,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受人牵制,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大人说的是。”
宋府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才心满意足地看向殷瑾瑶。
“殷小姐,现在真相已经大白了,就是应小姐为了提高聘礼才设局算计宁公子。”
“本官也帮应小姐劝过了,将聘礼提高到五百两,这个案子已经可以结案了。”
殷瑾瑶刚才一直不说话,看着宋府尹和宁子安互相打哑谜。
现在听到他这么顺水推舟地就要结案,心中不免觉得可笑。
“宋府尹,你确定?”
宋府尹看着殷瑾瑶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突然被她周身散发出来的可怖气势吓到了。
怎么回事?
传说中的殷二小姐不是一个只知道打扮漂亮的草包吗?
怎么今日一见却并不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呢?
她这周身的气势,如若没有点底气是绝对拿不出来的。
但是刚才自己已经答应了宁子安,五百两银子帮他摆平这一切,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殷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官断的案有什么问题吗?”
殷瑾瑶冷笑一声:“从始至终宋府尹都只听宁子安的一面之词,这也叫断案的话,恐怕街上三岁的孩童都可以当府尹了。”
“你……”宋府尹被她怼得火冒三丈,但是碍于她的身份,只能又把气憋回去,“好,那你倒是说说该如何?”
殷瑾瑶转过身,朝刚才约定好做人证的那些人挥挥手:“进来吧。”
他们走进来,殷瑾瑶才继续说道:“街上可不止宁子安与应小姐两个人,周围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可以听他们怎么说。”
随着殷瑾瑶一起进来的人证们已经期待很久了。
为首的壮汉刚准备说话,宋府尹却突然打岔:“作假证可是要被打二十大板的,你们一个个想好了再说话!”
几个人证面面相觑,突然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殷瑾瑶气笑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府尹:“你的意思是我在作假证?”
宋府尹正襟危坐:“本官可没有那么说,我只是提个醒而已。”
“好一个提醒!”殷瑾瑶为宋府尹鼓掌,整个公堂上净是她清脆的掌声,“那小女倒是也有一句话想提醒宋府尹——你头上的那顶乌纱帽已经歪了。”
宋府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发现帽子还好好的,才明白殷瑾瑶这是在嘲讽他。
“宋大人的两只手应该牢牢抓住那顶帽子,免得一阵风吹过来它就掉了。”
“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起风呢……过几年?过几个月?过几天?”
宋府尹脸色苍白,看着殷瑾瑶眼中那盛然的森气,不由得浑身发抖。
她的气势可太吓人了。
“或者是……”殷瑾瑶嘴角突然噙起一抹邪笑,“现在?”
话音刚落,就听到府衙门外有人高声通报:“彻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