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房门处传来两声叩响：“主上。”
君弈略有些疲惫地抬眸，听到这个声音后，又回过头看了一眼云小棠，这才拂袖起身而去。
影一正站在门外，见主上出门，忙上前道：“属下查到了，这些恶狼犬的确是被人喂食了引他们发狂的药物……”
君弈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凉飕飕地问：“还有呢？”
影一：“但是那些关狗的太监一口咬定此事与他们无关，他们毫不知情，御史司里的人怎么审也审问不出结果来。”
君弈垂下眼睫，没了耐心：“接着查。”
影一：“是。”
……
国宴的第三日，云衡借公事的由头随着沈琮一道进了宫。
上午他从沈琮那儿离开后，便一直在宫中打探夜王殿下的事情。
王宫东殿这边有与他相熟的侍卫，他从他们口中也得知了夜王殿下从羌国带回来一名羌国女子的事情。
听到这里，他不太相信地问：“羌国女子？”
那侍卫点头：“是，并且据说夜王殿下还因为她亲自去了趟陛下那里，让陛下下旨赐封她为王妃。”
“这事儿在宫中闹出的动静可不小，说来也新奇，像夜王殿下那样的人，居然有朝一日，也会这般在意区区一名女子……”
云衡没有说话，侍卫又八卦了起来：“这不，昨个晚上，夜王妃不知怎么的被冲出来的恶狼狗给咬伤了，夜王殿下当即命人将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抓起来审问了个遍，御史司那边现在是忙上忙下，闹得人心惶惶……”
云衡没有仔细听他的话，这些他也统统都不关心，他只想知道自己的妹妹是生是死，如今身在何处。
之前也有听说夜王殿下此行回来带回来了一名女子，他本以为有可能是自己的妹妹，却不曾想，竟是一名羌国女子。
这个念头落空后，他又问：“那夜王殿下可还有带别的女子回来？”
侍卫被这话问得不明所以，愣了好半天才摇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说完又生出疑惑：“诶，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云衡垂下眼帘，微摇了下头：“随便问问。”
告别这名侍卫后，他又听说夜王殿下和夜王妃如今就住在东殿这边，他打算寻个机会亲自去看看。
奈何那地方守卫森严，别说进去，便是连靠近也不能。
云衡深知夜王殿下的暗卫们都不简单，也不敢贸然乱闯。
可就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又迎面碰见了两名女子，说巧也不巧，正是沈凌月和她的丫鬟。
沈凌月也没看前面的路，边走边和一旁的凝冬说着话：“我真没看错……”
凝冬也表示不敢相信：“可这怎么会呢，不是说夜王妃是名羌国女子么？”
沈凌月：“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有听说夜王殿下是为了保全云府。”
“其实也不止我认出了她，有几名宫女也还记得她的模样，只是大家都碍着夜王殿下的威严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罢了……”
云衡听到这番话，眉头一拧，走上前去。
沈凌月见身前一暗，也抬起了头。
云衡：“你们说的可是……”
沈凌月不等他说完话，就立刻打断道：“云衡，我见到你妹妹了……”
“就在昨日国宴之上，那位夜王妃就是你妹妹。”
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答案，云衡瞳孔微缩，似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
云小棠是被疼醒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娇生惯养的日子太久，所以承受痛苦的能力变弱了。
她觉得这被狼狗咬断手臂手骨的疼痛，简直比之前断腿之痛还要来得难受。
右手只要稍微动一动，那伤处的痛苦便会迅速蔓延全身，疼得她额头冷汗直冒，眼眶都不禁湿润。
还未睁眼，便已有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君弈折回房间后，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他走到床边坐下，用指背擦拭掉她的泪水。
云小棠在此时睁开了眼睛，见到君弈还有些懵。
她依稀记得昨天晚上他好像也是坐在床边的，怎么这会儿天都亮了，他还在这坐着。
云小棠抬眼看他，有点不解地问：“你昨晚是没有睡觉吗？你怎么还……”
怎么还坐在她的床边？
君弈眼睫微垂，充满疲惫的眼眸又带了一丝戾气，连带着声音都有些不善：“你觉得呢？”
听到这冷冰冰的语气，云小棠猜测大概是因为她，于是安慰道：“没事的，就只是被咬了一口而已，刘大夫说只要好好养能养好的……”
“再说了，我的骨骼清奇，应该能很快养好。”
云小棠顾自说着，君弈却全程不搭理她，到最后干脆别开脸，手也从她脸上收回。
望着他这明显生气的样子，云小棠有些疑惑：“？”
明明受伤的是她，他好端端的生什么气，而且她手都断了，疼得要死，他不应该安慰下她吗？怎么还反倒生起她的气了？
时至今日，哪怕云小棠觉得自己对这人足够了解，但还是一样琢磨不透他的脑回路。
君弈拂袖起了身，临走前撂下一句话：“这两日你哪儿都不许去，过两日回府。”
云小棠盯着他的背影，见他这幅样子，没来由的有些委屈：“明明受伤的是我，你和我生什么气？”
君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没一会，春华进来了：“小姐怎么样了？奴婢服侍小姐起床吧。”
云小棠心情不大好，闻声轻轻点了一下头。
因为手上的伤，她现在连起床都有些费尽，很多事情都需要春华来帮忙。
将自己收拾好后，外边很快便有人送来了丰盛的早膳。
云小棠坐在餐桌前，却顾不上吃饭，回想起昨晚的场面，又仰头问道：“踏雪怎么样了？”
春华正在给小姐摆筷子，闻此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早上的时候，她就去瞧过了，那会儿所有大夫也都还在，只是他们守了那狗一个晚上，也叫人送了好些食物和水过去，可那狗愣是不张口。
到了早上天亮的时候，眼睛就闭上了，没多久呼吸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