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弈只想赶快把人放下,所以见到那亮着灯火的楼阁,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直奔那边而去。
没多久,便踏进了一座不知名的院落。
院中有一座格外惹眼的圆形楼阁,楼阁很高,上面挂满了红色的灯笼,橘红色的暖光,照映得无数草木在风雨中摇曳……
而云小棠在微微仰头的时候,清楚地看清了那楼阁的牌匾。
说巧也不巧,正是云秀莲之前所说的姻缘楼。
君弈抱着人径直走到这楼阁的大门前,然后一脚踹开门,抱着人冲了进去。
这栋圆状的围楼很大,但里面却没有任何人,整个空空荡荡的,而且地上也没有地板,只是土坯。
楼内的中央,甚至种了一颗参天大树,树上飘着无数红色的系带……
见此,云小棠只觉得这地方奇怪不已。
古代就开始流行室内种植大树吗?
还是这种参天大树……
哦不对,仿佛不是这树种在室内,而是这楼是为这棵大树而建造的。
因为这围楼中间还在漏雨,显然是露天的,周围也开了不少的窗户,估摸着都是为了给足光照。
君弈见到这楼内的壮观景致,眸中也闪过片刻的诧异,但也只是片刻,他就走到一块没被雨水打湿的角落,快速将人放下。
因为他的动作迅速,云小棠还险些摔倒,但好在及时扶住了身旁的墙。
凝着她这幅落汤鸡一样的模样,君弈眸光复杂难明,半晌才道:“在这躲雨,等雨停了再走。”
云小棠点头。
因为这人喜怒不定,动不动让她闭嘴,她倒也不太敢多说话,唯恐自己说错了什么又将他激怒。
君弈移开目光,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也同样湿漉漉的衣服,眉头微微一蹙。
见到后脚进楼的影六,这便吩咐他道:“找点干柴过来,堆个火堆。”
影六点头,没一会儿工夫,这一处没有雨的地上便多了一个明晃晃的火堆。
云小棠浑身湿透,因为冷,身体冻得微微有些发抖。
感受到火堆的温度,她也没有犹豫,小着步子往过靠,就地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之前被吓的,她现在的样子不只像个落汤鸡,还像一只受惊了的小绵羊。
潋滟的眸光,胆怯,又纯良。
以至于君弈看着这样的她,再回想起方才她身体的温度,多少有点难以自抑。
只此一瞬,他想欺负她,甚至是……伤害她。
哪怕,他此刻所想的,曾是他觉得最不堪与罪恶的事情……
是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去沾染的禁忌。
云小棠眼帘微垂,径自伸着手,试图让早已经冻得冰凉的手感受到一些温度。
只是没烤一会儿火,她忽然感受到有一道目光堪堪正落在自己身上。
这目光强烈到难以忽视,于是她抬起头,看向那人。
君弈此时也坐下了,只不过没有坐在她身边,而是离了她两步路的距离,不远不近。
见她看向自己,他也没有别开那明目张胆的目光。
云小棠简直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这人看自己干嘛?她这幅落汤鸡的样子很好看吗?
哦不对,他现在也是一只黑色的落汤鸡,也好不到哪里去……
犹疑片刻,她终究是没忍住,出声问道:“殿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君弈没有回话,仍只是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的眼睛。
这会儿云小棠才发觉这人的眼神很不对劲。
也不知是不是被火堆的光亮映照的缘故,他的眸光不似往日冷冽阴鹜,反倒是带了丝丝火光,灼热而明亮。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野兽看到猎物的眼神……
云小棠:“……”
这人怕不是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可他不是不馋她身子吗?
还是说……是她的错觉?
云小棠蹙了蹙眉,索性别开了目光,然低头顾自整理了一下贴黏在身上的衣物。
也不知道这样盯了她多久,君弈才垂下眼帘,看向自己攥紧了的手指,因为用力,骨节微微泛白。
罢了,她那么没用,区区一颗心脏都能吓傻。
若是叫她知道他对她藏了什么样的心思,只怕他还没能开始,她就会吓哭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他其实和方才树林里的那几匹恶狼是一样的。
只是他比起那恶狼,对猎物多了一丝怜悯与耐心。
思及此,君弈垂眸失笑。
原来人有的时候与野兽并无分别,对于弱小,不止有保护欲,也会有想要去欺凌的欲望。
而这种欲望,比其他任何欲望都要来得强烈与汹涌……
没坐一会儿,云小棠就见这人起了身,不等她开口,君弈便迅速出了这座楼阁的大门。
就连跟着他的那名黑衣男子也迅速跟了出去。
云小棠有点吓到,连忙出声喊道:“喂你们去哪儿?!”
她的声音回荡在这栋楼阁里,却无人回应。
“……”
不是吧,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了?
人没找到不说,顺便把她也丢掉??
云小棠表情复杂地扫视着这栋围楼,好在这地方还算亮堂,不是很阴森恐怖。
不过想到这楼……
进来的时候她有看清那牌匾,这正是姻缘楼。
可是为什么是座无人阁楼?
据云秀莲所说,这姻缘楼不应该是这枫谭山上的著名打卡景点吗?
怎么没人啊……
一年才开放一次,不应该人满为患才是?
还是说,因为下了大雨,天又黑了,所以大家都没找到这地方?或者是已经走了?
云小棠蹙了下眉,总觉得这地方有哪里怪怪的……
……
外边影六跟着出去后,君弈不悦地回了头:“你跟来做什么?”
影六疑惑:“属下……不应该跟着主上吗?”
他们几个,除却被主上吩咐做什么,一般情况都是要片刻不离地跟随主上的。
君弈回头看了眼那楼阁的门:“回去守着,她要是少了根头发丝,唯你是问。”
影六:“……是。”
见主上转身欲要离开,而这围楼之外又是雨幕一片,他又有些不解:“那主上这是要去哪?”
君弈凝着黑夜里的无边雨幕,眼神微有些异色:“不去哪,一会再进去。”
他的声音沉重,好似压抑着什么。
好在这是秋日的雨夜,吹来的风足够寒凉,而寒风冽骨,最能让人清醒。
影六闻言奇怪地看了主上一眼,却没胆再多问:“那属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