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爹当官了
虾羡鱼2025-07-28 18:512,128

  回程牛车挤满赶集的村妇,苏翠娥将背篓护在膝头。车辕碾过碎石路时,许佩兰数着道旁新抽的稻穗——九串珠子换了二十两雪花银,抵得上三亩水田的收成。

  日头偏西时分,村口老槐树下聚着纳凉的婆子。苏翠娥摸出油纸包散糖块:"婶子们尝尝县里的桂花糖。"

  "翠娥姐可算回来了!"春桃娘拍着大腿嚷,"晌午衙役来带人,许庚辰那混球还想砸锁,叫族长用烟袋锅子敲了脑门!"

  篱笆院里晒着新磨的糯米粉,屠管家蹲在井台边饮驴。正房屋檐下空荡荡的,只剩个豁口的陶瓮——那是大房往日腌酸菜的家什。

  "按您吩咐,锅碗瓢盆都没让带。"村长敲着旱烟杆,"三亩薄田在村西头,开春要缴的丁口税......"

  苏翠娥摸出串铜钱塞过去:"劳烦叔伯们操持。"她瞥见墙角蜷着的三条细犬崽子,嘴角浮起淡笑。今夜灶房该飘肉松香了,得给屠管家留两斤下酒。

  日头刚偏西,屠管家领着三个短工赶着驴车来,车上堆着半扇半扇的猪肉,油布底下还冒着热气。老管家拿汗巾子擦着脖颈的油汗:"翠娥娘子,这劳什子肉松要怎的整治?"

  苏翠娥撩起围裙擦手,青布围腰上沾着前晌磨糯米粉的白霜:"劳您驾,得寻几个手脚麻利的来撕肉丝。"

  灶房里,许丙寅带着两个妹妹正在剔肉。砧板上的精肉要撕得棉线般细,许蝉衣的手背叫肉筋勒出红印子。屠管家背着手瞧了会,往门槛上磕烟锅:"东街豆腐坊的春桃娘,西头织席子的桂香嫂子......"

  "再算上我家二儿媳妇。"村长拄着烟杆踱进来,青布鞋帮沾着新翻的泥,"工钱按娘子说的,三十文。"

  三个妇人顶着暮色进院时,檐下已挂起三盏气死风灯。春桃娘挽起袖子就着井水洗手:"翠娥姐放心,当年给县太爷寿宴切肉丝,十里八乡就数我......"

  戌时梆子响过两遍,灶房里飘出焦香味。桂香嫂子拿竹笊篱捞着肉丝,金黄的油星子溅在围裙上:"这比织席子挣钱多了!"

  三更天时,最后锅肉松晾在竹匾里。苏翠娥包了五包肉松塞给三个妇人:"带回去给娃娃们尝个鲜。"又往村长媳妇怀里塞了包桂皮,"劳您家二小子跑趟豆腐坊,明儿借石磨使。"

  屠管家临走时往驴车上装了两坛子腌肉,说是叶老爷赏的边角料。苏翠娥望着小山似的猪肉犯愁,叫许丙寅把粗盐罐子搬来:"剩下的抹盐腌上,回头给族长家送半扇。"

  月头到月尾,许家灶房没断过烟火气。许佩兰在油灯下串着第九串含香珠,樟木珠子在掌心盘得发亮。许蝉衣拿碎布头缝的布老虎堆满炕头,耳朵上别着根红头绳——是娘用边角料扎的。

  这日晌午,许丙寅蹲在井台边数铜钱,五十个银角子用蓝布裹了三层。春桃娘挎着鸡蛋篮子来送豆腐,瞧见许家新砌的砖墙直咂舌:"翠娥姐这日子要发旺啊!"

  偏这时村口传来驴铃声,许金波背着货箱风尘仆仆闯进来。青布褂子沾着黄尘,嗓子都喊劈了:"翠娥嫂子!天大的事!"

  苏翠娥正在院里晒肉松,竹匾"咣当"摔在地上。许丙寅冲过来扶住娘亲,瞧见货郎叔父脸上的痦子直跳:"我爹......"

  "金水哥在府城当官哩!"许金波解下汗巾子抹脸,"穿的是云锦袍子,腰上别着青玉牌。我喊他三声,倒拿眼风扫我,活似瞧个讨饭的!"

  苏翠娥捏着粗布帕子按眼角:"当家的要真活着,怎不捎封信来?"她身子晃了晃,扶着井沿慢慢滑坐在地,"许是金波兄弟瞧岔了......"

  许丙寅攥着货郎的衣襟不撒手,指节都发了白:"叔您再细说说,我爹左耳后可有块铜钱大的胎记?"

  "胎记倒没瞧见。"许金波拍开侄子的手,"可那走路的架势,跟当年扛着谷袋进仓时一个样!"

  灶房里飘来焦糊味,许蝉衣举着烧火棍跑出来:"娘!锅里的肉松......"话到半截让姐姐拽住,许佩兰冷着脸往灶膛泼水:"爹要真活着,早该接奶奶去享福。"

  村长拄着烟杆跨进院门,青布鞋底碾着碎石子:"翠娥啊,这事得细琢磨。丙寅跟着金波跑趟府城,路费算族里的。"

  苏翠娥抹着泪把银角子塞进许金波褡裢:"劳兄弟费心。"转头又叮嘱小儿子,"见了人莫要莽撞,若真是你爹......"话没说完,眼泪又成串往下掉。

  暮色四合时,许庚辰蹲在村西茅屋里啃冷馍。胡半夏纳着鞋底冷笑:"当官爹要真活着,还能轮到那小崽子去认亲?"

  三日后,驴车碾着晨露出村。许丙寅揣着娘烙的葱油饼,货郎叔父的褡裢里装着含香珠与布老虎。许金波扬鞭指着官道:"府城离这两日脚程,金水哥要在茶楼当差......"

  苏翠娥立在老槐树下望了许久,直到尘土遮了车辙印。许佩兰搀着娘亲往回走,瞧见奶奶拄着拐棍在檐下晒霉干菜,终究没敢言语。

  是夜灶火噼啪,许蝉衣往灶膛添柴:"娘,爹要真当了官,咱们能住大宅子吗?"

  "傻丫头。"苏翠娥搅着锅里的肉松,"你爹要真念着旧情,早该......"话音让夜风卷去,檐下三条细犬突然狂吠起来。

  日头刚爬上东墙头,许庚辰踩着露水闯进院门。青布褂子沾着泥点子,鞋帮上还挂着半根麦秸:"娘!二弟!外头传爹当官了可是真的?"

  檐下晾的腊肉滴着油,许丙寅攥着剔骨刀冷笑:"大哥分家半月才登门,莫不是闻着肉香来的?"

  许庚辰顾不得话里带刺,攥着门框的手指节发白:"金波叔走南闯北的眼力,断不会瞧错!"他眼前晃着爹当年穿秀才青衫的模样,若真当了县太爷,他便是衙内公子哥。

  苏翠娥捏着粗布帕子按眼角:"你爹要真活着,怎忍心十年不捎信?"灶膛灰扑簌簌落在裙摆,她盯着火舌吞没的旧信——那是十年前县衙送来的丧报。

  许庚辰急得跺脚:"当年泥石流冲垮官道,爹定是伤了脑子!"他瞥见娘亲腰间鼓囊的荷包,"咱们凑十两银子去府城,若真是爹......"

  "十两?"许丙寅摔了剔骨刀,"大哥真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上回你偷拿娘半吊钱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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