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没有抗拒
虾羡鱼2025-07-28 18:512,148

  "啪!"

  苏翠娥反手抽在自己脸上,五指印在油灯下泛着血光。供桌突然"吱呀"裂开道缝,许金水的牌位歪斜着指向西窗——那里藏着半截染血的矿镐。

  "这一巴掌,打我有眼无珠。"她又狠狠抽向另半边脸,鼻血滴在许丙寅的新鞋上,"打我把你们养成吸妹子血的伥鬼!"

  许丙寅大惊失色,踉跄着撞翻米缸,白米混着鼠粪洒了满地。

  "疯婆子!"许丙寅踢开脚边陶片往外跑,"小爷去镇上吃香喝辣..."话音戛然而止,他盯着院中那口新掘的土坑,月光下隐约可见半截发黑的指骨。

  苏翠娥抹去鼻血冷笑:"正好,把你爹的矿工牌埋了。反正你们许家男人,早该烂在地里。"

  梆子惊起犬吠,村西飘来纸钱燃烧的焦糊味。

  许丙寅逃出院门时,踩碎了许蝉衣昨夜埋下的双黄蛋壳。

  苏翠娥弯腰拾起染血的龙凤佩,砸向土墙,惊得梁上灰扑簌簌落下:"早晚叫那畜生被野狗撕了肠肚!"

  许蝉衣手一抖,绣花针戳破指尖。血珠溅在给弟弟缝的新褂上,倒像朵红梅落在雪地里。

  她盯着娘亲扭曲的面容,突然想起前日货郎说的山精附体传说。

  娘莫不是被脏东西附了体?

  "娘..."许佩兰刚开口就被踹门声打断。许辛酉裹着半新不旧的绸衫闯进来,帽子歪斜地挂在发髻上:"我的饭呢?"

  苏翠娥抄起粥勺敲得铁锅铛铛响:"读书读到狗肚子里了?没见你两个姐姐还在绣活计?"她突然掀开锅盖,热气腾起遮住狰狞笑意,"米缸见底三日了,大秀才不如去书院啃砚台?"

  许辛酉白净的脸皮涨成猪肝色,腰间玉佩撞在门框上叮当乱响:"当初可是爹说的,许家就指望我光宗耀祖!"他伸脚去勾条凳,崭新的皂靴底沾了灶灰,"二妹昨日不是还当了耳坠子?"

  许蝉衣猛地攥紧染血的衣料。那对银丁香是及笄时娘给的,如今倒换了这白眼狼半刀宣纸。她瞥见许佩兰袖口露出的青紫——那是前日替弟弟抄书熬到三更,被油灯烫的。

  "光哪门子的宗耀哪门子的祖?你念这么多书,还不如两个妹妹懂事理!"苏翠娥忽然抓起盐罐往锅里撒,雪白的盐粒混着灰渣。

  许辛酉突然掀翻条凳,震得供桌上的祖宗牌位哗啦作响:"她们迟早是别人家的!"他扯着嗓子喊,脖颈青筋暴起,"等我中了举..."

  "中举?"苏翠娥抄起笤帚劈头盖脸打过去,惊飞院里啄食的母鸡,"你书箱底下藏的春宫图当老娘瞎了?"笤帚苗子抽裂了绸衫,露出里头大红色肚兜——分明是怡红院姐儿的款式。

  "从今往后,洗衣做饭自己张罗。"苏翠娥把笤帚往灶膛一扔,惊起簇火苗,"佩兰,蝉衣,以后别再帮这孽障做活了!"

  许辛酉突然慌了神,扑上去扯娘亲补丁摞补丁的袖口:"君子远庖厨!我...我不会生火..."他瞥见蝉衣袖口的血迹,又改口道,"至少让佩兰..."

  "啪!"一记耳光抽得玉冠落地。苏翠娥指着他鼻尖的手抖得像风中秋叶:"你大妹妹咳了半月,你二妹妹当尽首饰,你却在书院给妓子写酸诗!"

  许辛酉神色狼狈地溜向门口,崭新的靴底踩过姐姐们未做完的绣活。

  油灯"噗"地爆了个灯花,照见苏翠娥浑浊眼底的水光。

  夜里。

  "过来量尺寸。"苏翠娥咬断红线头,喉间还残留着昨夜咳出的血腥气。

  许佩兰却拽着妹妹退到门边,补丁摞补丁的裤脚露出冻疮斑驳的脚趾,像极了那年被野狗啃剩的残藕。

  许蝉衣突然打翻针线筐,五色丝线缠住她开裂的脚踝:"上回娘给新鞋..."少女嗓音细如蚊蚋,"当晚大哥就要卖我去抵赌债。"

  苏翠娥指尖掐进掌心,前世记忆如针扎。她突然扯开衣箱,褪色的百家衣裹着许金水矿工牌"当啷"落地。

  "这是你爹走那年攒的料子。"苏翠娥抖开布匹,霉斑间隐约可见双喜暗纹,"原说要给佩兰当嫁妆..."话音未落,许佩兰突然抓起剪刀抵住喉头:"娘又要耍什么把戏?"

  十四岁少女的虎口还留着夺绣绷时的刀伤,结痂的疤痕随呼吸起伏如蜈蚣。苏翠娥望着那双与自己肖似的杏眼,恍惚看见前世女儿被拖上花轿时,也是这样攥着剪刀以死相逼。

  "蝉衣先试。"苏翠娥摸出双未完工的绣鞋,鞋尖缀着的梅花补丁用了百家衣碎布,"娘在鞋底絮了棉花。"

  许蝉衣却突然尖叫着踢飞鞋子,露出脚踝处半月形烫疤:"去年除夕娘说要做新鞋,结果把我锁在地窖三天!"她浑身发抖的模样让苏翠娥想起被陷阱夹住的幼兔。

  苏翠娥猛地掀开裙摆,两道狰狞鞭痕横贯小腿——那是前世为护女儿们被许庚辰抽的。她抓起女儿冰凉的脚按在伤疤上:"这次不一样..."

  许佩兰突然将妹妹拽到身后:"娘是要把我们养胖了卖高价?"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铜钱大的烙印,"就像去年王婶家的春桃?"

  苏翠娥喉头腥甜,前世春桃被烙上奴印那日,自己正数着许丙寅赌赢的碎银。她突然抄起剪刀划破掌心,血珠滴在青布上绽成红梅:"今日起,谁敢动你们,先从我尸首上踏过去!"

  "穿上,试试合不合身。"苏翠娥将连夜赶制的夹袄披在女儿肩头,许佩兰与许蝉衣互相对视一眼,终于没有抗拒。

  ……

  灶膛火星迸溅上房梁时,许辛酉正踩着《三字经》垫脚够檐下的腊肉。

  "三弟当心!"许丙寅掀翻陶罐泼向窜起的火苗,却将灶台浇得青烟滚滚。

  苏翠娥冲进灶房时,正见许辛酉用绸衫下摆扑打火舌——那是上月典当许佩兰绣屏换的料子。

  "作死的孽障!"她抄起顶门杠横扫,许辛酉抱着焦黑的腊肉滚进柴堆。许丙寅趁机去捞煨在灰堆里的烤红薯,烫得直甩手:"娘好狠的心,真要饿死亲儿子……"

  苏翠娥一瓢冷水泼在二人身上,看着他们锦缎衣裳沾满灶灰:"去年你们大妹妹高热不退,你们倒偷了她救命的参汤炖鸡!"她竹条抽在许辛酉手背,惊落半块焦黑的《三字经》。

  许辛酉突然嚎啕:"娘说过只要我读书,全家都紧着我!如今,连口热饭都不给,哪来的力气读什么圣贤书!"

继续阅读:第7章 偷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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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亲情比草贱,我改嫁了你哭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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