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尽管那医生是她找来的，也收了她的好处，但这会子听到她这样说话，脸色也不是太好看。
许世暖哪里会管得上她脸色好不好看，又凝着那团肉看了半天，她拿出来手机，说不出来的舒畅语气，“唉，我还是拍一张照片给北骁看看吧，不然我怕他会怀疑我到底有没有带宋念念过来流掉这孩子。”
女医生……
这个人，还真是让人感觉到极度的恶心！
宋念念被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脸色特别地难看，不知是在里面冷的，还是别的，她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珠。
“念念，受罪了吧，疼不疼啊。”许世暖迎上去，一脸关心的询问。
宋念念睁开眼睛看了她两秒，又一个字也没说地闭上了眼睛。
许世暖张嘴，正想再说些安慰她的话，她手里的手机就响开了，是战北骁打过来的。
能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电话，那一定是问宋念念身体状况的，她握着手机，眼睛里的嫉妒再也无法遮拦地一点一点地往外涌。
有些男人深情起来的时候，会比女人都还要更用情至深。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是他自己同意拿掉这个孩子的，也是他自己选择了结束他和宋念念这段婚姻的，事实上，放眼这世上，又能有几个人做到还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地再和宋念念你侬我侬的过日子呢？
如果真做了那样的选择的话，让那些逝者的亡灵又如何的安息呢？
为了一个女人与亲情都能冷漠到那般境地，跟牲口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呀，这都是命！
这就是兜兜转转了一大圈以后，她许世暖的命，还有他战北骁的命！
时间是治愈一切创伤最好的良药，她相信战北骁也是明白这句话的，给她时间，也给他时间，她相信，未来她一定能把他牢牢地握在手里，挂在心上。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强压下心头的那些不满，随即笑得一朵花一样地接下电话，“北骁啊。”
“她怎么样了？”男人冰冷的语气。
“刚从手术室里出来，”走廊这里本就安静，许世暖的声音又有些大，宋念念就是不想听也都一一地听了进去，“我刚刚跟她说话，她没吭声，估计是太疼了，北骁，你要不要跟她说句话安慰她一下啊。”
她说着，不等男人回复，就快步追上宋念念，“念念，北骁打电话过来了，你要不要跟他说句话！”
“……”
说句话？
呵，说什么？
告诉他孩子已经流干净了吗？还是要告诉他，自己现在有多疼呢？
还是其实他打这个电话过来，就是想问一问，她有没有闹什么，有没有不听许世暖的话，不同意流掉呢？
他给过她说不的权利吗？
宋念念身心俱疲地咬紧牙关闭着眼睛，就只当完全没听到许世暖的话。
仅仅不到两天的时间，她得到了又失去，不会有人明白她现在内心的绝望和挣扎，她也不想有人明白。
就让这疼痛来得更猛烈些，直接将她也痛死随孩子去了吧！
看到她这样，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自己当初那么大肚子，疼的死去活来的样子，许世暖定了下跟战北骁说了句，“她现在情绪不太好，不如你就先安排阿姨的后事吧，回头等她情绪好了，你再过来看看她。”
挂了电话后，她面无表情地吩咐身后的两个保镖道，“护工找好了吗？记得随时向我报备她的情况，还有，这一个礼拜之内，不管是谁要来探望她，都一定要跟我说！”
“明白！”两个保镖点点头。
许世暖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丁城跟我说，你们是他最信任的人，做事情干净又利落，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
宋念念醒过来已是晚上了。
鼻翼着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无声无息地流下了眼泪。
手术前，医生跟她说，八周的胎儿说起来也就鸡蛋一般那么大，他还不会动，就只是刚刚有了心跳，孕妇本人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应，过个三两天的时间，她也会恢复到跟从前一样健康的状态。
这样的一个小手术，她每天都要做好几台，对于这么年轻的她来说，不会留下任何一点的创伤，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她身体里一下少了好多好多东西呢？
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耳边一直有孩子的哭声呢？那是她的孩子在哭吗？
他是不是也觉得他的妈妈好没用？他是不是在怪她，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
这是昨天知道那么多真相以后，她崩溃的第一次这么放肆地流眼泪。
从麻药打进去她身体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未来，在这个世界上，她什么都没有了。
可她却连哭的资格都没有，也连喊痛的资格都没有。
是她没用，是她无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她当时应该就选择不打麻药的，她应该让自己痛的再深一些的，这样，就会记住，那个男人都给了她什么，都对她做了什么，都让她的信念是怎么一点一点地倒塌的！
“宋小姐，你别哭啊，小月子虽然不比大月子，可如果坐不好，将来是会流下病根的，快擦擦眼泪！”护工这时候过来，拿着纸巾帮她拭了拭眼角的泪滴。
宋念念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揪住身下的白色床单，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护工是个中年女人，瘦瘦的，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知道她受了这样的罪，对她也挺同情的，“宋小姐，你不说话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啊？还是你有什么需要，你饿不饿，我拿点东西给你吃啊。”
过了好半天以后，宋念念才冲她摇了摇头，然后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宋小姐，”护工一脸为难地看着她，“许小姐让我照顾你，我拿了她的钱，就得对你负责的啊，你说你这不吃也不喝的，许小姐怪罪下来我该怎么办啊。”
这次，宋念念连眼睛都没睁开地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