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听手术，不乐意了：“咳嗽而已，需要手术吗？”
“咳嗽只是表象，左主支气管断裂，左肺不张，必须手术。”
知非交代完病情就往外走，男人一把将她拉住，知非不喜欢拉拉扯扯，脸色就沉了下来，回头望着他。
男人很快松开了手，问：“手术需要多少钱的？”
知非说：“我是医生，我的工作是治病，医疗费用的情况，我不清楚。”
“那不治了。”
夏楠一听就急了，抖着手里的检查单，用英语吼道：“她可是你的妻子，病人才十五岁，拼着命的给你生了个孩子，孩子早产，现在由我们新生儿科的医生在照看着，产妇未成年就不说了，有严重的妇科病我也不说了，刚才大出血就险些要了她的命，好不容易救回来了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刚刚医生已经说了，病人左主支气管断裂左全肺不张，之前为了孩子不给治，现在孩子生下来了，你居然还不给她治，你这就是谋杀。”
男人瞧了瞧夏楠，又瞧了瞧知非，手插在裤袋里，依旧是懒懒散散的抖着腿。
知非平静地解释道：“病人这种情况，如果不治就只有死路一条。”
“要治就你们治，反正我没钱了。”说完转身出了急诊治疗室。
夏楠愕然地回头望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回过头，无语地冲知非嚷嚷：“非非，你看到没有？简直恨的人牙根痒痒，这不是第一个，我之前已经被刺激过一次了，这种男人，嫁给他还不如嫁给一颗大树呢！”
知非眼看夏楠要往外冲，一把将她拉住，摇摇头，说：“算了，由他去吧。”
“他走了病人怎么办？”
“我们治。”知非回头冲小龙说：“叫他签个字。”
小龙“哎哎”着跑了出去。
夏楠举头看天：“贫穷让我看到了赤裸裸的人性，庆幸我们出生在一个文明的国家。”
知非看着中转床从急诊治疗室里推出去，对夏楠说，“晚上叫上谢医生和张医生，我们开个会。产妇的手术费我跟医疗队申请，由我们免费治疗。”
——
晚饭过后。
知非进了办公室，夏楠、谢晟和张潜已经在等她，一个个表情严肃。
张潜忧心忡忡地说：“有个重要的消息跟大家说一下，那名十五岁产妇生下的孩子，患有鱼鳞病，对方给了我答复说放弃治疗，说他坚信地上的土就能治好孩子的病，要把孩子带回去。”
夏楠惊呼：“什么？！”
知非愕然。
谢晟瞠目。
张潜摊摊手：“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我在猎奇网站上看到过，说扎维亚有些地方流行一种治病方法，就是所谓的土壤治疗法，一部分是穷一部分是迷信色彩，有的民众甚至拒绝免费发放的药品，选择用土壤治疗法，我一直都以为这些文章都是胡说八道，没想到竟然真让我遇见了。”
夏楠气的一拍桌子站起来：“产妇冒着那么大风险把孩子生下来，医生给了那么好的治疗建议，居然被土壤治疗法给堵回来了，这也太可笑了吧？土壤能治病的话，世界还会有医生吗？愚昧！无知！蠢！人在哪呢？我现在就找他说理去。”
夏楠往外冲，被张潜拦住。
张潜：“你找他也没用，他根本不听你解释。”
夏楠无言反驳，她气的要命，却无计可施。
观念这东西太难改变了。
知非一直没说话。
土壤治疗法不是空穴来风，是因为扎维亚实在太穷太落后。
房间太令人窒息了！
知非叹出一口气，推开窗子。
过了一会皱着眉头，问：“严重吗？”
张潜点了点头，说：“还是有希望的。”
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张潜和谢晟颓然地坐着，夏楠像头狮子似地来回走动，知非靠在窗口皱眉。
夏楠突然往门外走：“我去找那男的说理去。”
“站住。”知非说，“你找他讲道理又讲不通。”
夏楠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知非说：“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还能有什么办法？”
知非说：“这样吧，产妇和孩子，申请由医疗队免费治疗。”
众人一想，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夏楠终于松了口气，激动坏了：“非非，还是你有主意。不过，这些天来，我发现这种观念是普遍存在的，改变观念才是根本。”
知非看了看大家，说：“夏楠说的没错，这边的基础医疗环境不好，慢性病人很多，我们是不是可以申请医疗队出去义诊，大家发表一下意见？”
夏楠第一个举手：“我同意，从我这段时间治疗的病人来看，产妇全无产检意识，甚至连孕期的基本常识都没有，妇女儿童也缺乏保护自己的意识。”
张潜附和点头：“我接触到的新生儿，很多是因孕期饮食卫生不注意引起的疾病。”
谢晟没说话，大家都把视线投向了他。
谢晟顿了一下：“在国内的时候我经常参加义诊，不过现在，我考虑的是更实际的问题，这边是战乱区，冒然出去义诊，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夏楠瘪嘴：“能有什么危险？”
谢晟瞠目：“这边的环境就是危险而又复杂啊。”
夏楠：“谢医生你怎么总是瞻前顾后。”
谢晟不善言辞，被她怼的无话可说，张潜替他抱打不平：“夏楠，我看你就是想出去。”
夏楠一听就叫：“是！我是想出去，成天呆医院，我们来扎维亚干嘛来了？”
谢晟扶了扶眼镜，道：“夏楠，你这样说不好，大家都是同事，我们是来工作的，你不能总想着出去玩，这边环境多危险你也看到了，知医生上次被劫持，要不是有维和部队的修羽队长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夏楠不吭声了。
谢晟接着说：“我就是一名普通的援外医生，有父母，有家庭，有孩子，要是脑袋一热不顾危险，万一叫恐怖FEN子劫持了，万一出了意外，那可就不是现在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