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羽蹙蹙眉：“你自己会信吗？”
齐天沉默了一下，“不试试怎么知道？”
修羽干脆开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才说：“你不是爱上她了，你是想征服她，就像之前征服所有女人一样。我不该说你，可既然聊到这了，我就说几句，把征服一个又一个的女孩当成人生目标，你不觉得挺没劲的吗？像知医生那样的女人，就应该找一个能给她肩膀依靠的，而不是你这种玩玩的。”
齐天已经喝了三四罐啤酒，有些醉了，望着窗外的夜色，狠狠灌了自己几口酒，忽生感慨：“本来我还挺欣赏你的，没想到你跟别人一样上来就教训我，我都纳闷了，你到底跟她什么关系啊？你不会也喜欢她吧？难怪你口口声声说她好，你喜欢她你去追啊，不追又拦住不让别人追，真不是男人。”
修羽声音提高了：“我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点评我。”
齐天的声线马上降下了很多：“唉，哥们，别生气嘛。”搂住修羽的肩膀，一边喝着酒一边掏心掏肺地说，“跟你说实话，没劲，真的很没劲，我要不是因为跟我爸打赌打输了，我也不会来这边，原先在我的想象中，非洲大草原，狮子，大象，动物大迁徙，这是一片古老神秘的土地……可到了这边我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动物大迁徙又不是天天看，挂着一个经理的头衔，又不能跑的太远，又是战乱区，无聊的我浑身都长毛了，就想来点爱情给生活点激情，可这边的姑娘，身上的味儿太重了我又受不了，还没靠近呢，就晕菜了。工作里的事我又不感兴趣，只有在外面，我才感觉有了活力。你以为我不想好好喜欢一个人啊？你不知道我多想好好谈一回恋爱。”
修羽被他一番话说的有些诧异。
齐天酒量一般，这会儿酒劲上来了，也上脸了，说话也不利索了：“真的，别人看我，身边女人无数，，可我觉得自己压根没有恋爱过。”
修羽：“什么样才叫恋爱过？”
齐天：“恋爱过，起码的标准就是受伤过吧，哥们我就从来没有受伤过……别人看我有钱有势、富二代，总有女人主动送上来，就以为不知道什么叫真爱。”苦笑，“真爱，那是多少钱都不能买到的东西。”
修羽没说话，啤酒瓶跟他撞了一下。
齐天又喝了几口，接着说：“真爱，它不是个东西，我的意思……你明白吧？就是……它是无价的。她……知非很优秀，我在网上查过她的资料，我的前一个情敌是陈健对吧？你肯定知道的，可他不配，我不是说他不优秀，他冠军很牛逼，但是他对感情不专一，他能一天没女人？他不行，他做不到！我还查了，她是医学领域的人才，跟我在一起……我可以投资给她开医院，她跟我在一起，做什么都能成。”说到兴起站了起来，推开身后的凳子，瞪着发红的眼眶，大声说，“她跟我在一起，那是1+1大于二，跟你在一起，不行！你成就不了她。”
说完了，又坐了下去，结果忘了刚才把凳子推开了，“噗通”一声坐地上去了。
修羽伸手想去扶他，被他挡开：“别动我。”
他喝了不少，嗓门很大，自己抓着桌腿打着晃站了起来，“知医生，不，知非，我喜欢她，你喜欢不喜欢她？”
修羽没说话，望着她，像是凝固了。
齐天：“你不说话，那你没机会了，以后她就是我女人，我不管你们以前什么关系，我管不着，但是以后，你不要对她有想法，我女人，我的，你连做我情敌的机会都没有了！”
修羽僵住，脸微微僵了一下，拳头捏紧又松开，移开视线，他不喜欢听这种话，甚至非常反感：“齐天，你知道你喝醉了吗？”
“没醉！我脑子清醒的很，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反正，我也不在乎，我就想爱一回，哪怕伤一回也行。明知道会受伤，还要飞蛾扑火，这就是真爱……”话还没说完，一头栽在了桌子上，嘴里还在呢喃，“真爱……”
修羽仰头灌下一瓶啤酒，起身，扛起他，扔到了床上，脱到他的鞋子，身上盖了层薄薄的毯子，然后收拾好散落在桌子上的垃圾，回头看着行军床上睡的很沉的齐天，转过身，带着垃圾袋走了出去……
修羽没醉，他很清醒，清醒到甚至每一口呼吸都感受的到，他站在大树下，突然朝训练场跑了过去。
——
医疗队，宿舍。
夜已深，昏黄的灯光，狭小的空间，宿舍里很安静，知非已经上了床，正靠在床头看辛米医生笔记。
夏楠穿着睡衣，头上绑着兔耳朵发带，正对着镜子在敷面膜，这时手机突然响了，电话是孟林打来的，按了个免提：“孟林，你终于给我回电话了，到底怎么回事？小孟把我的电话和联系方式都黑拉黑了？我得罪她了吗……咦，我怎么听着你那边有呼呼的风声还有脚步声？这么晚了，你在哪呢？”
“刚从医院出来，我已经在医院伺候两老人几天没回家了，我老公今天休息，他过去陪夜，我回家洗个澡，刚进了小区，正往家里走。”
夏楠听着一愣：“叔叔阿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不好。”那边有进电梯的声音，“一个心梗一个脑梗，我都快愁死了。”
“这么严重，需不需要给你推荐医生？需要的只管跟说。”
“本来是想找你帮忙来着，可你不是去了扎维亚嘛，我想着你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就没有打扰你。”
“怎么会这样，前段时间不是听说身体还挺健朗，怎么突然一下……”
“还不是给我妹气的。”
夏楠几下压平了面膜：“小孟到底出什么事了？”
“还是跟那男的事，没完没了。”
夏楠一听就生气，心想果然不假，难怪齐天今天口口声声让她打电话，原来还有后手，“叔叔阿姨知道那件事了？她怎么还跟他藕断丝连啊？那王八蛋就不是个东西，我跟你说，我今天在我们医院遇到他了。”
“谁？你遇着谁了？”
‘叮’的一声，电梯停下，听着应该是孟林打电梯出去的脚步声。
“齐天啊！齐源集团的那个。”
孟林很淡地‘噢’了一声，“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夏楠说：“不就是他把小孟害成那样的吗，我跟你讲，我今天跟他干起来了，好动了手，他以为咱们小孟好欺负啊？王八蛋！”
“……等等，夏楠，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孟林正在开门，听她这么一说，手里的钥匙停了一下。
“误会？有什么误会，当初小孟亲口跟我说的，孩子是齐天的。王八蛋还不承认，口口声声让我打电话给小孟验证，真是个混蛋，人在国外，手伸的那么长管着国内的事，看我不把他的爪子剁了……”
电话那边传来沉沉的叹息，打断：“夏楠，对不起，我妹跟你撒谎了。”
夏楠愣住。
正在看辛米医生笔记的知非，抬头看了她一眼。
“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说谎了？”
那边是低沉的叹息：“我妹她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她跟你说是齐天，跟我说是他大学时候的男朋友，其实都不是，是她刚签约的那家模特公司的老板，一个快五十的老男人，家里有老婆有孩子，外头不止小孟一个，还有别的人。”
夏楠愣了两秒，回想当初看到的背影，现在再一想好像确实和齐天不太一样，可一想到小孟跟得是一个五十几岁老男人，她就更生气，“这也太荒唐了，小孟才多大啊，那么年轻，怎么跟那种人……”
“这几年她鬼迷心窍，本来是陪朋友去面试，结果老东西看上她了，骗她说，要捧红她，说她有潜力，要送她去走维密，这么离谱的话她居然就信了，签约之后，王八蛋找着机会就带她去饭局，假装喝醉了，哭着跟她说，跟家里的黄脸婆没有感情，想离婚，说……总之就是骗人的那些鬼话把小孟给骗上了床，等她怀孕之后，又跟她说要正在跟老婆闹离婚，如果被她发现外面有孩子的话，不好分家产，让她打了孩子，直到那男的老婆找上门我们才这些事。”
孟林说的很平静，就像经历了一万次的暴风雨，早就看淡了一切，“那女的在家里装了摄像头，然后假装出差，女的一走，男的把小孟叫回家里，摄像头把小孟和那男的丑事都记录了下来，然后根据小孟的入职记录，找上门，视频和截图，直接发给了我爸妈还有亲戚，朋友、附近的邻居。一家人都炸了，小孟没脸做人了，她就跑了，把我们的联系方式都刚给删除了，我爸妈几天几夜没合眼，最后一个脑梗一个心梗全都住进了ICU……我现在怀着孩子照顾这老人，老公又在外地忙项目，项目那段时间又出了问题，他是项目负责人，被人报警给带走了，我那几天又急又难过，我一个人又要照顾老人，又要找给帮忙担保我老公，身体吃不消，累的都见红了，医生让我卧床休息，可我哪能躺的住？我都不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撑过来的，我有好几次都感觉快自己要撑不下去了……”
夏楠脑子一下就炸了，她骂了两句，反过来去安慰孟林。
孟林已经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光，已然已经麻木了：“现在情况好多了，爸妈脱离了危险期，老公也被释放回来，就是我妹，我没有力气再管了，她是成年人，自己做过的事自己承担后果。我就是很心痛，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打小爸爸妈妈就最疼爱她，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给她，以前她懂事，她不像我我不爱说话，她嘴甜，总能把父母哄的高高兴兴，她长的漂亮，成绩好，唱歌跳舞都好，是父母的骄傲，出了这种事之后，最受不了就是他们，我爸从来都是要面子的人，他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我妈更不用说了，她是老师，一辈子被人尊敬，现在家里周围人指指点点，什么难听的话都说的出来，对他们的打击很大，他们那阵子连门都不敢出，头也抬不起来。可我妹，真是没良心的人啊，一走了之，音信皆无……”
夏楠跟着她叹了几口气，安慰了她几句，听着孟林已经疲惫的不想再说话，交代了几句孕期的注意事项便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