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羽默默地听着,他始终都没说话,但是周围的没个人说的每句话他都听的真切,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记忆瞬间回到了那日初见时的场景,暗夜里,她靠在车身上,兀自镇定,却浑身发抖……一切的细节都清晰地刻在心底,犹如刚刚发生。
你千万好起来,知非,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想。
清晨悄无声息地来临。
修羽站在病房门口,他一夜没有合眼,但他一点不困。
齐天和夏楠挤在一张椅子上,齐天在打瞌睡,夏楠也疲了,喃喃地说着:“……等非非好了,你就追她吧,我再也不说你不配了……”
齐天打着瞌睡被她一句话惊醒,触电般回过头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好像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什么也没说。
夏楠尽量找了个舒服的姿态坐在椅子上,半个身子靠着齐天:“我说的是真心的,只要她好了,怎么样都可以。”她说着又鼻子发酸,想哭。
齐天劝道:“她会好的。”
夏楠抹了一下眼睛,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觉得你配不上她吗?因为她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在我眼里是最优秀的,她也是我们这批里年纪最小,最优秀的医生,别说你了,在我眼里谁都配不上她。”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她比我敬业,比我们所有人都敬业,她的手术量、工作量是我们几个里最多的,她几乎没有业余时间,她的业余时间也都是在手术室里度过的……她连自己生病了都顾不上,如果可以换的话,我宁愿生病的人是我……”
夏楠说着说着突然有点崩溃,宣泄般地跟齐天说:“我这么说,不是说什么漂亮话,我是真的希望是我,因为……真的太累了,从到了这边至今,几乎没有完整休息过一天,我好像休息啊。”
夏楠说的是实话,她不是工作狂,她更注重生活的品质,这边高强度的工作,令她苦不堪言:“我有很多次都要撑不下去了,可非非跟我说,医疗队代表的是国家形象,我想我不能拖后腿,我就一直强撑着,可我真的好累啊。”
齐天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手轻轻在她身上拍了拍。夏楠转过身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抓着他的衣服捂住脸,小声地哭,被匆匆赶来的谢晟给打断:“知医生怎么样了?”
他刚从手术室里出来,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跑了过来。
张潜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快步走到过来,一边走一边冲大家说:“心电图、CT、尿检结果都出来了,肝脏受到损伤。”
“用的什么药?”
“阿莫西林。”
“单靠阿莫西林对付不了恶性疟,医院没有别的药了吗?”
张潜摇摇头。
坐在地上的石头,一贯实事求是地口吻:“这个地方本来就缺医少药,又是战乱区,再加上现在还不是疟疾高发的季节,医院里的储备药肯定不足,等雨季来临的时候,那时候是疟疾的高发季节,那时候蚊子比子弹还要可怕。我们野保中心储备的也是阿莫西林,对恶性疟起不到实际作用。”
谢晟问齐天:“齐天你们公司,有没有储备药吗?”
齐天:“我早就打过电话问过了,医生说,针对恶性疟的药,我们也没有。”
其实一切都是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生与死会这么快摆在了眼前,修羽的整个人像是僵住了,半响才轻轻叹出一口气,就在这时,他的通话器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