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他长的和修羽一点都不像,刚才怎么就认错成了他?
“对不起。”她道了个歉,走了。
训练场上到处都是人。
知非缓慢地走着,目光在人群里搜索。
“知非医生。”马丁看到了她,叫了声,朝她跑过来。
马丁今天心情不错唇角含笑,知非停住脚步,朝他略微一点头。
一转眼,马丁跑到了面前,激动地道:“知非医生,民大附属医院同意接收我爸了,柳主任将会是我爸的主治医师。”
知非意料之中地笑笑。
马丁:“昨天你给了我柳主任家的地址之后,我立即就把你说的办法告诉给我家人,我妈和我妹妹,当天就乘高铁去了北京,按照你说的在小区后院门口等到了柳主任,把我爸的病情跟她说了一下。刚刚家里又打电话过来,说,医院已经安排好了插号,知非医生,太感谢了,要是没有你,我们根本见不到柳主任,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知非说:“小事情,吃饭就不用了。”
马丁难为情:“只是聊表心意,就在营地餐厅吃,您不嫌弃吧?”
知非:“真不用,我还有事,我找你们队长。”
马丁:“队长不在,去维和司LING部了。”
知非微微一愣“哦”一声。
“要不我电话联系他?”
“不用了,夜里他受了伤,我刚好经过这里就随便问问,我得回医院工作了,再见。”
马丁还想再说些什么,知非已经转身走了。
出了营地,前方黄土路面,两旁荒草撩天,风一吹,尘土飞扬,到处都是灰蒙蒙的,路边的植物蒙了灰,看起来无精打采,就连呼入的空气,都干燥的叫人窒息。
知非抬头望了望天空,刺目的太阳,直晃眼睛。
旱季才刚刚开始,就要把人闷的窒息了。
……
中午。
知非结束了一台小手术,洗完手去餐厅吃饭。
夏楠端着餐盘过来,坐在知非的对面,脸色不对,一看就憋着一肚子的气,一坐下来就大呼:“气死了,气死了。”
“怎么了?”知非问。
“早上那个车祸孕妇,送来的时候大出血人快不行,我们赶紧给产妇做了破宫手术,是个男孩,接着我们就发现产妇胎盘植入很深,根本剥离不了,一切保守治疗都行不通,血压一直在下降,唯一的办法就是摘掉产妇的子宫,你猜怎么着?我们找家属签字,让家属给拒绝了!拒绝了,拒绝了,你能想到吗?说女人就是生育工具,子宫没了,那要她还有什么用?”
夏楠愤愤地戳着碗里的饭:“重男轻女,实在太重男轻女了,比封建社会还严重,一家人抱着孩子扬长而去,把产妇一个人留在了手术台上,我这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差点喷他们一脸……”
知非慢悠悠地问:“手术做了吗?”
夏楠:“当然做了,跟我叫板,我夏楠是那种畏首畏尾的人吗?我万里迢迢冒着硝烟炮火的过来,会被一句话给吓退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的,不要怂就是干。”
知非:“这点符合你的人设。”
“还有那孩子,瘦的跟茄子似的,可能是个唐氏儿,我们新生儿科的张医生一再劝说把孩子留在医院,人家不听啊,说神明说了,孩子只要生下来一定会健康长大了。我可去他的。”
“后来呢。”
“后来产妇留给我们,家属全走了,我没考虑,直接把产妇切除子宫的手术给做了。”突然靠近了知非,压低了声音:“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不会来医闹?反正这要是在国内,家属肯定闹疯了,你说……我会不会因此结束这边的医疗任务回国?”
知非问:“如果那样的话,是不是正中你的下怀?”
夏楠砸吧了一下嘴:“走也不能我一个人走啊,还有你这个头号恐怖FNE子马布里的主治医生,违规在战场上救人,不也得滚蛋啊?这可好了,咱两共同进退,一起滚回北京吃香的喝辣的去。”
知非摇摇头:“我不走。”
“你还真想在这扎根啊?”夏楠看了看周围都是扎维亚医生,爽利地道:“跟你实话实说吧,来之前我根本没想到这边什么情况,当然了,我们有培训课,可我这耳朵进那耳朵出,听完就给忘了,刚来的头一天我还挺兴奋的,到今天,我这兴奋劲已经大江东去浪淘尽只剩下一缕灰心。”
知非没说话。
夏楠盯着盘子里的菜,她快饿死了,可这边吃的,别说可口了,连咽下去都难:“我不是怕困难,困难算什么呀,主要这里食物可真不是人吃的。”
知非敲了敲筷子。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说,可我看着这些吃的,都心如死水了我,说是中餐。”她用筷子翻了翻,“你看看,这能叫中餐吗?这是黑暗料理吧。”忽然想起了什么,伸着脖子,故意压低了声音,说:“欸,你说咱们能不能申请跟维和营地跟他们搭伙?”
知非觉得别扭,看到周围人朝这边投过来的奇怪目光,挪了挪身子,说:“你给我好好说话。”
“我就奇怪了,你长的到底是不是中国胃?怎么什么都能吃的下?”
“这种地方有吃的就不错了。”
“我知道这边粮食和水都紧缺,可我打小就没这么吃过啊,饭桌上从来都是四菜一汤,我在家里洗澡就没低于过一个小时,吃苦可以,起码给我个过渡时期吧。”
知非没说话,这话说得倒不假,夏楠爷爷奶奶都是高知,父母又都是教授专家,家境殷实。18岁成人那年,父母送了套小洋房做生日礼物,22岁毕业那年,生日送了一辆奥迪A6,吃苦这两个字跟她无缘相见。
知非正想着呢,又听夏楠说:“起码营地的炊事班是中国人啊,胃口跟咱们一样,不是说可以去营地那边洗澡么?吃饭、洗澡一条龙,应该也没问题吧?”说完发现哪里不对劲,呵呵一笑,说,“这么说,有点像洗浴中心。”
知非没搭理她,继续吃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