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琦:“爆料的这个人,自称是知非在美国时候的大学同学,为了表现自己说的真实性,她还发了几张在美国读书时候的考试成绩。她坦白自己是陈健的粉丝,她爆料的目的,就是想说,陈健不该太深爱知非,因为知非另有所爱,说陈健才是感情上的受害者,她说知非真正爱的人是她的学长也是她的导师,那个人在传染病领域享有盛誉,爆料的人很鸡贼,没有直接说他的名字,大家也都在猜测她说的到底是说,列举了国内国外好几个专家学者,可她都说不对,她说这个专家是中国人,虽然在美国读的书,但是并没有加入美国籍……不过这点难不倒我,我把这些碎片资料拼凑在一起,大概知道了这个人是谁了。”
“谁?别卖关子。”冉意毅很直地时候。
“就是传染病专家,宋图南宋教授。”
修羽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然后紧紧皱了一下眉,陈健从来没有让他感觉到压力,可宋图南不一样,那可是标杆一般的人物。
修羽学过医,虽然弃医从军多年,但是对医学界的人多少还的有所了解,他是医学世家,爷爷奶奶父亲都是桃李满天的人,他们的学生,出去之后,大都是各大医院的主任医师,家中拜访的人多,医学界大拿的名字常常被提到,最近十来年,回家探亲的时,宋图南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很高。
不仅仅是因为他在传染病领域十分出色,还因为他非常有个人魅力,在国内设立奖学金,在传染病领域有新的突破,又是病毒专家,研究埃博拉获得重大突破。不但如此,他还长的又风度翩翩,最要紧的是他至今未婚,据说追求他的人很多,但是他似乎对感情很淡,所以……知非喜欢他……让他陡然有另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有点不爽。
后面聊的什么他都记不清了,一直走神,好几次冉意毅跟他说话,他都忽略了。
聊完,送他两出门,江琦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副同情眼神看着他,说:“节哀。”
哼!节哀!那家伙的嘴可真够狠的。
想到这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头,克制地敲了敲方向盘。
吴医生拿过手机看了看,是一条带着知非名字的娱乐新闻,没头没尾的,他皱皱眉,手指一滑,点开,果不其然满篇充斥着暧昧不清的三角恋,忍不住感慨:
“现在的娱乐新闻,都是一些博人眼球的东西。我就搞不懂了,一个在非洲平均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以上的女医生,吃不好穿不好,天天呆在手术里,大家不关心她的工作状态生活状态,却对她的感情生活评头论足,到底是怎么想的?”
修羽没做声,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
吴医生说:“我还是很佩服知医生的,医疗队里最年轻的女医生,在战乱区的医院工作,手术量比任何人都要多,好几项手术创造了扎维亚第一,前几天跟柳主任联手的连体婴儿分离堪称经典案例,这么优秀的女医生,大家怎么忍心攻击她?”
“吃饱了撑的。”修羽说,“要是把他们扔到这边,三天就能治的服服帖帖。”
吴医生赞同地点头:“其实知医生本来不用来这里,她在国内已经很有名气,不缺手术病人;而扎维亚这个地方最苦,并且她还来了最苦的国家的最危险的地方,她说过,既然来了,就要去病人最需要的地方。”
“所以你们都是英雄。”
“我们不是,我都是普通人。”
“能来这里都不是普通人。”
“我们来这里,是希望通过我学到的医生,能治好病人的病,我来扎维亚之前,就是知道这边有很多的眼病患者,每年有很多人因为得不到及时治疗导致了失明。我在新礼,每天有许多的病人来找我看病,我们中国医生看病是免费的,还可以免费领取药物,所以每天一上班,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说道这个事,发自内心的高兴,“刚开始的时候,来找我们中国医生看病的人很少,后来越来越多,我现在出门经常会遇到我治疗过的病人,他们会跟我热情地打招呼,我很高兴……”
聊起治病,吴医生侃侃而谈。
中午,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一只白耳赤羚出现在荒原上,低着头吃草。车子经过,羚羊灵活的跑开了。
车子一路狂驰,在两点前抵达了穆萨城中心教学医院。
夏楠、谢晟、张潜在门口迎接林医生的到来,车子停下,吴医生从车上下来。
几个月不见,吴医生明显黑了也瘦了,不过人却开朗健谈了很多,众人相见,热情地打着招呼。
谢晟和张潜帮他拿行李。
修羽看见知非没出来,问夏楠:“知医生呢?”
夏楠说:“非非是接诊时间。”
“几点结束?”
“估计快了。你去她办公室等她吧。”靠近他小声说道,“最近陈健的事闹的沸沸扬扬,非非也收到了影响,你去陪她聊聊。”
修羽点点头,他刚要走,夏楠又叫住了他,一副很郑重的口气问道:“你……是喜欢非非的吧?”
修羽一愣,几乎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
夏楠说:“以后,你别伤害她。”
修羽说:“我不会。”
修羽说完,开始往医院走,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步伐很稳,行走如风。门口的保安早就认识他了,看他那身军装和标准的军人的步子,不由自主就板直了腰,朝他挥了挥手。
——
知非正在给最后一个病人看病,一会检查一会写病例,修羽站在门口处看着她,工作时候的她特别专注,白大褂上像披着一层朦胧的光。
从他走过来的时候,知非就看到了他,他的那身军装太引人注目了,周围经过的病人不由自主地去看他。
知非用唇语说:“你等我一会,马上就好。”
修羽点头,坐在办公室对面的长条椅子上等她,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她工作。
知非看完了病,将病历递给病人,让他去做胃镜检查,病人走了之后,修羽起身,走进办公室。
他皮肤好像黑了一些,看起来更健康,更有魅力,他的站姿、坐姿、他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说明他是一名优秀维和部队的军人。
知非示意他坐。
修羽坐到椅子上,跟她面对面坐着,看着知非:“最近,还好吗?”
知非看着他:“你过来就为了问我这个?”
修羽看着他,知非也看着她,然后慢慢垂下了视线。
修羽的视线落在知非的脸上,她的下巴更尖了:“你好像又瘦了。”
“没办法,我是易瘦体质,忙起来就忘记吃饭,也不是忘记了,是不饿,不饿就不吃,还省下了粮食,这边的粮食这么紧缺,我省了一顿,就有人能多吃一口…反正少吃两顿也没什么,传统文化中不是还有辟谷养生,袪病、健美、益智……”
修羽一下握住了她的手,办公室的门开着,外面经过的病人和医护人员偶尔会往里面看一眼。
知非抽不开,接着往下说:“……辟谷养生,是通过断食来激发身体的自我修复功能,就是说,当陷入某种极端的绝境时,身体就会开始自我调节……通过断食就能获得健康、美貌和智慧……”
修羽大胆:“往后能不能好好吃饭?别再因为忙于工作忘记吃饭了?”
“有时只是错过了吃饭的时间,但是我有零食,齐天送给夏楠的,抽空我也会吃一口,饿不着自己。”说到这里,知非忽然想起一件事,说:“你稍等一下,我去取个东西给你。”说完不有分说抽出手,起身快速出门。
修羽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看到白大褂在她身上更宽松了,更觉心疼不已。
知非飞快冲出了办公室,走过走廊,出了门诊部大厅,朝餐厅走去,步伐太快,经过的人纷纷看向了她。
她到了餐厅,问厨师长要回,存放在冰箱里的豌豆黄,厨师长问他:“这点心是用什么做的?”
知非:“……豌豆粉。”
厨师长耸耸肩,“有机会我也想学中国的点心。”
知非很友好地笑笑:“我机会介绍会做豌豆黄的师傅给你。”
厨师长比了个OK。
知非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制作豌豆黄有点难,要有心理准备。”
厨师更干脆的说:“我不在意。”
——
修羽站在知非办公室的窗口,从窗口往下看,视野开阔,转过身回看了一下办公室,简陋,干净,办公桌稍微有点乱,烧水的电茶壶,还插在插座上,他习惯性地用手理了理。
知非进门,第一眼就发现办公室被收拾过,办公桌上的病历整整齐齐的摞着,也不知道他怎么收拾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纸张,被他理的整整齐齐压的平平整整;电茶壶的插头被拔下来了,线头收拾的跟出厂时候一模一样,她真是服气了,再一看,连垃圾桶都规规矩矩地放在桌腿边,里面的垃圾袋也已经换了。
这份整洁,把知非都惊呆了,她就去了一趟餐厅,他就全部整理好了,太快了。
知非扫视了一圈,感叹:“不愧是经常拿内务第一,这也太厉害了,我都不敢动我的办公桌,还有这电茶壶,我也舍不得用了。”
“你只管弄乱,下回过来再帮你整理。”说到这,忽然闻到了一股清香,目光顺着香味看向知非手里的饭盒:“是豌豆黄的味道?”他嗅了嗅鼻子,“不是加工厂做出来的,是手工做出来的。”
知非举起大拇指:“那你再猜猜是谁做的?”
“……超市老板娘做的?”
“又说对了,喏,给你留的。”知非将手里用盒子装好的豌豆黄送到他面前。
“特意留给我的?”他问。
“嗯!这边天气热,怕坏了,放在厨房冰箱里保险。”
“咱两一块。”
“都是给你的。”
“我只吃一块。”修羽说罢伸出手,快到盒子跟前的时候停住了,开了一天的车,手心里全是汗,声音放低了一些,说,“我手脏……”
知非就伸手从盒子里拿起了豌豆黄,送到他嘴边:“喏。”
他低头看着那双白皙的手,然后用嘴从她手里叼走了豌豆黄。
知非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地一僵,脸微微有些发烫,却故作坦然地问:“好吃么?”
“好吃。”他很认真的说,“主要是你留给我的。”
知非心又跳的飞快。
修羽吞下嘴里的豌豆黄,看着知非问:“这么好吃的东西,你舍得省下来的给我吃,我当然高兴。”
知非听他的口气是把自己当成了小孩,不由笑了,又拿起了另一块,送到他的嘴边:“既然喜欢,那就把这块也吃了。”
修羽不舍得吃,这边物资短缺,这算是奢侈品:“超市老板娘来看过齐天了?”
“昨天晚上晚上来的,张嘴。”她将豌豆黄往他嘴边送了送。
“你喜欢的东西,我吃了我会心疼,等将来回国了,天天叫人给你送。”
知非说:“回国了,就不吃这个了。”
“那你吃什么?”
“火锅,小炒,炸酱面、卤煮、羊蹄、驴肉火烧、川菜、粤菜、鲁菜……回去了,遍地都是好吃的。”她说着顺势把手里豌豆黄塞进了修羽的嘴里。
修羽完全可以避开,但是他没避,叼进嘴里笑着看她。
知非终于坐回到了椅子上:“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对吃的不讲究,不像夏楠,瞪着眼睛到处找好吃的,就拿北京来说,大大小小的饭店就没有她不熟的,尤其爱路边的苍蝇馆,她说那种馆子味道最正宗,可我吃着感觉都一样。直到来了这边,我才渐渐明白了,以前是因为想吃什么就可以买,现在是想买都没地方买;还好齐天有门路。”
修羽不爱听她说齐天:“他倒是挺关心你和夏楠。”
知非笑笑:“我怎么觉得……”
修羽:“没错,我吃醋了。”
知非:“……你是不是知道了热搜的内容?”
早上她翻手机无意中看到的,她对热搜没兴趣,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换作平时她也懒得解释,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愿意跟修羽解释:“齐天是热搜体,跟网红吃顿饭都能上搜,何况现在被刺伤眼睛等在医院里换基维丹的眼角膜,你听听光这一句话就全是热点。”
“我在乎的是他拉着你上热搜。”
空气一瞬安静,知非诧异的看着他,她皱着眉,过了一会抬起头看着修羽:“你刚才说……”
“我在乎!”
“哦……”
‘吱呀’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张潜进门,声音略微有些高:“知医生,吴医生让我……”他举着手里的巧克力,停在了空中,猛然感觉办公室的气氛古怪,话说了一半的话停了下来,然后将目光在知非和修羽身上来回转了一圈,这才放缓了声音说:“……这么巧,修队也在?”
修羽已经恢复了如常的神态,冲他略一点头。
张潜将巧克力放在知非面前的桌子上:“吴医生给的……”冲她和修羽说,“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聊……”一边走一边后退着出了门,随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知非靠在椅子上,她想找点事情坐坐,可办公桌叫修羽收拾的太干净了,她不忍心弄乱,拆开巧克力盒子,拿出一块塞进嘴里,目光一会儿看着自己桌面,一会儿看着窗外。
修羽在她对面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