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阅的速度很快，不过几个瞬息的功夫，就几乎已经人手一张。
而随着折子每多发出去一张，总能听到人群中传出来一声声的惊呼：“天呐！”
“这是左小姐？”
“简直伤风败俗！凤七小姐竟然将这种东西拿到赏花宴上来！”
“快别看了！太恶心了！”
“……”
左含含听着这一声声的惊呼，还有众人的话语中时不时要提到她的名字，她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只是凤月淮没给她折子，她也不能扑到别人的面前去看折子。
这样会显得她心急和心虚。
所以她心里再不安，也只能在原地站着，摆出一副气势坦然又孱弱的样子。
只是，感受到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正在往她的身上瞟，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中不免都带着嘲讽，她站在那里，如站针地，异常难受。
凤月淮，明显是拿到一些关于她的什么了。
可是，是什么呢？会让众人有这种反应？
而皇子席上的夜梁，在折子传递之时，心中并不比左含含好受多少。
毕竟左含含是他一颗重要的棋子，他做的事多少都牵扯到左含含。
如果左含含真的被凤月淮设计到了什么，会不会牵连他？
又会不会影响他之后的计划？
抱着这样的心思，夜梁坐在那里，整个人都阴沉得可怕。
而当折子传递到他，他迫不及待打开，又看到上面的内容时——
他的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同时，拳头紧紧攥起——贱、东、西！
折子呈到公公的手中的时候，公公先检查了上面的内容，瞬间，二位公公都顿住了，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东西呈上去。
是皇后出言提醒的时候：“还杵着做什么？”两位才将折子呈给了上位。
夜仁帝一扫到纸折子上的内容，一张脸就凝了下来，眼中还有不明的火。
他怀中的昭贵妃，同阅览后更是夸张地扑到了夜仁帝的怀中，娇滴滴地道：“皇、皇上，臣妾怕！快拿开！”
夜仁帝摆了摆手，公公立即将那纸折子收了起来。
而另一边，看着众人明显都不小的反应，皇后其实也很好奇这折子上究竟是什么，同时也期待折子看过后，她能名正言顺地给凤月淮定罪。
瞥到昭贵妃在夜仁帝怀中的反应，皇后暗骂了一句：妖媚！矫情！
只是，在她自己瞧见了那纸折子上是什么后，她先是一愣，后又面色涨红，接着怒了，将那纸折子扔向凤月淮，骂道：“凤月淮，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在宫中传递这等秽乱之物！”
没错，秽乱之物。
凤月淮命人分发下去的纸折子，就是秽乱之物。
那纸折子上描画着的不是别的，正是美人图，赤果的美人图。
那图上的美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左含含，左含含摆尽了各种媚态的、毫无遮掩的图。
“来人，凤月淮传播秽物，给本宫将她……”
皇后原本想治凤月淮的罪。
然这时，夜沧阑低喝了一声：“皇嫂。”
瞬间像被什么牵引，皇后不由得向夜沧阑看了过去。
夜沧阑声音不高，可饶是尊贵如皇后，也感觉到了极强的威压。
也就在这时，她想到，这秽乱之物，好似不是凤月淮传播的，而是夜沧阑身边的无劫一折一折分发下去的？
甚至，装着那些秽乱之物的箱子，也是从摄政王府的轿辇中搬下来的……
皇后是眼看着秽物要发下去的时候，那厚厚的折子从玉梦的手中传到无劫的手中的。
她原本觉得这举动无关紧要、多此一举。
可如今来看，这分明又是夜沧阑在护着凤月淮，怕凤月淮被罚“传播秽物”的罪……
而既然事关了夜沧阑，夜仁帝又那么护着他，皇后岂还敢直接罚人？
像想到什么，皇后揉了揉胀疼的脑袋，怒道：“简直目无天家、无视朝纲！”
凤月淮早料到了如今的乱象，她跟夜沧阑对视了一眼。
夜沧阑彼时正在品茶，见凤月淮的视线望过来，他勾了勾唇，指腹在茶肚上轻点了点。
就那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凤月淮不知为何，忽然感到腰上一阵酥 麻，就好像夜沧阑的指腹点的不是茶杯，而是她……
凤月淮俏脸一红，但很快收敛了情绪：“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民女此举，实为为我大夏除害。
皇后娘娘可还记得，约六七年前时，宫中媚术惑主之事盛行，你曾亲自颁发过一道懿旨，着令再有媚术惑主者，杀无赦。”
凤月淮的一句话，将皇后拉到了遥远的从前。
那时六七年前，宫中新进了一批了秀女。
这批秀女跟以往的秀女不同，她们要比寻常女子更媚惑、更迷人些。
也因此得到了夜仁帝更多的宠爱。
到底只是后宫密事，夜仁帝就算贪恋美人，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
可谁知，随着时间的推移，夜仁帝对这批秀女的迷恋，越来越重。
不仅夜夜笙歌，后来甚至到了罢黜朝纲、要修建酒池肉林日夜享乐的境地。
如此当然极其不妥，长此以往，甚至会毁了国之根本。
皇后和大臣上劝多次，夜仁帝也根本不听。
后来，还是皇后身边一个见多识广的嬷嬷，发现了那批秀女全都修习了江湖传闻的床上媚术，以此惑主。
并且深挖下去，这批秀女，还跟敌国皇室有关。
彼时大夏和敌国局势剑拔弩张，敌国此举，分明是想用“美人媚术”迷惑夜仁帝的心智，以此达到从内部瓦解大夏帝国的目的。
此等阴谋一被揭露，举朝上下皆震惊。
皇后也师出有名，在一个夜晚，她将夜仁帝哄骗开后，命人将那批秀女尽数斩杀……
没有了媚术惑主，夜仁帝渐渐也恢复了正常。
而因这是皇室的辛秘之事，虽然当时有不少人知情，但后续也没有多少人敢提起。
只是经历了那件事之后，皇后下发了一道“凡再有媚术惑主者，皆杀无赦”的懿旨。
骤然想起这些不好的记忆，皇后的脸色更难看了。
当初夜仁帝被魅惑的事，不仅是皇室的丑闻，也是她这个不受宠的皇后心里的痛。
不过皇后很快也反应过来了什么，沉声道：“方才纸折子上的女子图，是媚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