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淮想了想,没想出来。
她握住了知红的手,道:“知红,你是我绝对信任的人,你也要绝对信任我。
我不瞒你,左含含是我、也是凤家的仇人。
我如果不对付她,凤家,一定会被她拉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凤月淮目色深深,有那么一瞬,知红被她的视线给吸了进去,她坚定地点头:“姐姐,我完全信你。”
凤月淮又问:“小坠和白姑娘怎么样了?”
白姑娘,就是前两日救回府中的、胭村的那位“疯姐姐”。
她神智已经不清了,虽然保下了一条命,但时常眼神呆滞,跟她说话,要么不理,要么发狂,要么回些胡话。
她的喃喃自语中,“白”字出现的频率颇高,她似乎也钟爱白色,比如对着白墙发笑发狂自言一整日,比如采下一朵小白花兀自戴上发梢、又扔下疯狂踩碎……
她不能没有名字,于是先称呼她为“白姑娘”。
知红道:“小坠没有伤到根本,大夫调理了两日,她的身子越来越大好了,至于白姑娘……”
说到这里,知红沉吟了一番。
凤月淮没有细说胭村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说白姑娘究竟经历过什么。
但想起凤府门前小巷里跟白姑娘那血淋淋的初见,看着白姑娘这样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了解到了白姑娘身上的重伤,以及看凤月淮和小坠对白姑娘的态度。
她也能猜到白姑娘身上经历的事不简单,也必定悲惨,身为一个女人,不敢去直视的悲惨……
而虽然才接触白姑娘两日,想起白姑娘独倚栏杆时苍白空洞的眼神,她的心就忍不住一阵悲凉:“白姑娘身上的伤很严重,新伤旧伤都有,尤其她那些地方……被伤得十分残忍……大夫说白姑娘还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不过她既然熬过来了,以后精心调理,命保住没有问题,但身体的底子,已经大伤了,想做个正常的女人,只怕不行了……”
知红说着,声色不由得泛起了淡淡的呜咽:“姐姐,什么样的人,会把白姑娘伤得那样惨……”
“一个,或者说一些,不能称作为人的禽 兽。”凤月淮攥紧了拳头,道。
好一会,她道:“好生照顾小坠和白姑娘,她们需要什么,不要吝啬,尤其白姑娘,有什么要求,都答应她。”
希望,她能尽她所能,给阴暗的她们,带去一点光吧。
可惜,胭村还有数位可怜的女子,短暂又悲惨的一生,注定再也见不到光了,因为豺狼的追杀,她们倒在了即将触到光的凌晨……
而,虽然到现在为止,白姑娘没有完整地说过一句话,但她觉得,她的神智没有完全丧失。
否则,她逃不脱夜梁的追杀,也找不到凤府。
就像那日在胭村,她帮不了她给整个胭村下药一样。
而且她觉得,白姑娘既然来凤府找她,兴许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在。
白姑娘现在不说,她愿意等,如果她一直不说,她愿意好好养她一世……
凤月淮又问:“那件事,进展怎么样?”
知红颔首:“姐姐,胭村山脚的大片的地,都被封了,因为那里出了大量惨绝人寰的人命案,我去打听了,官府没有在里面找到活口。
我又按你说的,派人悄悄在封锁地附近一寸一寸土地地找,除了几具零散的尸体,目前没有看到活口。
胭村山脚的方圆几十里,也派人打听了,没有疑似落难的伤痕累累女子被收留。”
凤月淮道:“再接着找找,找得细致点,扩大搜寻范围。”
她想白姑娘能活下来,兴许在夜梁的虐杀下,还会有别的人活着。
但已经好几日过去了,还没有搜找到任何活口,再有人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了。
白姑娘能在那样天罗地网的厮杀中活下来,还能走到她的面前,也可见她经历了怎样的艰难……
正这时,丫鬟来报:“小姐,左小姐求见您。”
凤月淮从沉重的思绪中抽离了出来。
知红欲说些什么,凤月淮摆了摆手。
她冷冷勾了勾唇:“让左含含进来。”
“七妹妹,是含姐姐错怪了你,请你原谅!”
左含含一身素缟的衣裳,纤瘦的身躯盈盈一握,泪眼汪汪的样子,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一样。
她兴许真染了风寒,额上还缠着降温的湿布,这副样子,更显得楚楚可怜了。
丫鬟虽扶着她,可她还是走三步颤一步,走到凤月淮身前时,已经冷汗涔涔,好像受了什么虐待一样。
她咬着发白的下唇,神情歉疚无比:“七妹妹,含姐姐错了,含姐姐受了委屈,心里太难过,神智有些不清了,这才说了胡话,误以为你碰了含姐姐的衣裳,是对含姐姐动了手脚……
可你我姐妹多年,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姐妹几人,含姐姐跟妹妹你的感情最深,你也向来待含姐姐极好,所以害含姐姐的人,怎么会是你……
含姐姐只是太痛苦了,痛苦到要死了,如果那天不是大姐拦着,含姐姐只怕早就……
不管怎么样,那天是含姐姐错怪了你,给你带来了伤害,你能原谅含姐姐吗?”
左含含话说了一堆,眼泪也抹了一堆,那凄凄惨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凤月淮在欺负左含含。
而左含含卖惨的全程,凤月淮只是冷冷地看着,等她说完了,她才幽幽地道了句:“戏唱完了?
你说得没错,你的确给我带来了伤害。
你自己做的腌臜事,却要强行跟我牵扯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沆瀣一气。
可你嗜好特殊到世间少有,敢在大庭广众下展现更是世间一奇,连我也是为你叹服的。
你的确对不起我,但道歉也要有道歉的样子。
你的肮脏给我的精神造成了严重的伤害,不三跪九叩行道歉的大礼,我的气是不会考虑消的。”
“噗嗤。”知红没忍住笑出了声,但很快闭了嘴。
左含含此时的脸一会青,一会白,最终涨成了猪肝色,十分难看。
凤月淮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