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凤七小姐摆出的梁王殿下有罪的证据没半点差错的话,你们说的倒没错。
可……京兆府尹虽说了凤家是被他冤枉的,却也没指认梁王殿下跟他勾结。
此事莫不是还有什么回旋和变故?”
“总归,这京兆府尹就不是什么好人!
想我在京中,自小就听过不少京兆府尹破奇案的故事。
据说他在任期间,还破获过不少积压的冤案,因而不少百姓都赞扬他,说他是‘青天大老爷’呢!
如今看来……
连空口白牙污蔑凤家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他可知道凤家平白沾染上害了胭村那么多条人命的罪,会因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还有那本‘官员册’。凤家有罪都是他杜 撰的了,那本官员册想必也不真……”
“胭村的事,还真是不简单。
没想到余山脚下的数十条人命背后,竟还有那么多凄惨的牵扯……”
“……”
众人被京兆府尹的话震惊了,七嘴八舌地说着。
骂京兆府尹的人非常多,认为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撒谎者,其心可诛。
凤家被宣布无罪后,因而顺理成章认为夜梁是幕后黑手的人也很多。
一时间,无数鄙夷的视线就向着京兆府尹和夜梁、以及那些被暗卫扣下的官员投了过去。
夜梁见此情境,简直要被气疯。
他怒目圆瞪,眼底的恨意,恨不得要把京兆府尹给掐死,要把攻击他的所有人都掐死。
京兆府尹,很好。
被夜沧阑这么简单吓了吓,就背叛了他么?
连他小孙子的命、和他全府的性命,全都不顾了么?
他会让京兆府尹知道,背叛他的代价!
夜梁的恨意无法立即宣泄,积攒在心中,让他整张脸都难看成猪肝色。
他此刻的心中,还升起一种浓烈的不安。
一种极不好的预感,让他感觉,这位京兆府尹即将带给他的麻烦,还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些……
夜梁的拳头,不由得攥得更紧了。
夜沧阑冷声对京兆府尹开口,一道眼神,就有极强的威压:“哦?除了这,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京兆府尹的唇瓣没有血色,声音哆哆嗦嗦:“还有一事,事关永乐郡主。”
“哦?详细说来听听。”夜沧阑的眸色更深沉了几分。
那块小破布就摆在夜沧阑的桌案,京兆府尹一抬首,就能轻易将那小破布映入眼帘。
似想到什么,京兆府尹的身子剧烈抖了抖,神色闪过一抹惊恐。
又似做了什么决定,他埋低了脑袋,闷声道:“摄政王,皇上,臣要指证,害死永乐郡主的真凶,是,梁王殿下!”
京兆府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石激起千层浪,将所有人都惊住了。
“永乐郡主……竟也是梁王殿下害死的?”
“这……有什么稀奇么?京兆府尹先前不是说,永乐郡主,是在胭村被折磨死的么?
京兆府尹一开始指证永乐郡主的死跟凤家有关。
如今他亲口承认凤家不是胭村案背后的真凶,胭村真正的凶手梁王殿下,不才是害死永乐郡主的真凶?”
“如此,京兆府尹这是直接指认梁王殿下是胭村案的幕后黑手?胭村案定是梁王殿下作的案无疑了!”
“那么多的女子啊,就那样被骗到了胭村,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被虐待死了也没有人收尸……
这,仅仅是梁王殿下想利用她们去收买官员?
梁王殿下……可是堂堂的皇子啊!这样的人,怎么配……
枉我从前还觉得,梁王殿下是几个皇子中最正直心善的,如今来看,全是假象!”
“便是牲畜,还通一点人情呢!这梁王殿下……”
“还有永乐郡主!她可是安平将军的独女!梁王殿下竟然将黑手下在她的身上!其心……简直可诛!”
“永乐郡主太可怜了……死了都没得个全尸,死前还不知在胭村,受了什么样的折辱……”
“……”
夜梁浑身的血液彻底冰冷了。
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害死永乐郡主的罪名,落在了他的头上。
永乐郡主背后有什么样的民心和势力,他再清楚不过。
他其实也不想害死永乐郡主,来触这个霉头。
可当时的情形,他不得已……
如今,一切都反噬了……
他为了能摆脱永乐郡主的罪责,背后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如今一切,全都白费了……
夜梁怒极了,他恨不能把京兆府尹捏成粉末。
如果他早知京兆府尹会如此反水,他一定会早早地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
夜梁很想发怒,很想冲上去将京兆府尹当场掐死,再一寸一寸割了他的舌头……
但他的情绪积攒到了极点,反而变得异常冷静。
被群起而攻之的时候,他甚至还有闲心勾了勾唇,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道:“京兆府尹的话,当真是朝令夕改。
一会凤家害死了永乐郡主,一会本王害死了永乐郡主。
怎么京兆府尹是无人可推脱此罪了,见凤家失势,便将此罪推脱给凤家,见本王被凤家冤枉,待在了风口浪尖上,就将此罪栽赃到本王的身上么?
永乐郡主案被如此多的人关注,父皇一再给京兆府定下破案时间,京兆府一直未能破案,京兆府尹莫不是压力很大、十分害怕因无法破案而获罪,所以非要找个人来背了此罪才甘心?
或者,莫不是京兆府尹查到永乐郡主案跟府尹什么重要的人有关?
府尹想保护他、所以找人给他顶罪?
否则怎么解释得清,府尹的话一会是东?一会是西?
怎么府尹手里掌握的罪证,也是一会是这、一会是那么?
京兆府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可知办了冤假错案、肆意冤枉栽赃人,若是事情闹大了,你也有罪。
罪名大了,兴许还要满门获罪呢?
本王听说京兆府尹府上的人丁本就不兴旺,这一获罪,只怕从此你这一脉,在世上,要绝种了吧。
京兆府尹,凡事,可要三思而后行。”
夜梁从座位上走了下来,走到了京兆府尹的身边。
那惨白的面色,那似笑非笑的容颜,那状似温和不已的语气。
冷不丁的,就将京兆府尹吓得浑身血液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