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淮抬首，便对上了凤水颜清冷的面色。
凤水颜又对跪地的嬷嬷道：“无妨，是我疏忽了，你多寻几个人来，好好照顾他们姐弟。”
说着，对凤月淮示意了一眼，便向着屋内行去。
今日赏花宴上一遭，虽然她护住了凤家，但一开始在左含含的挑唆下，夜仁帝曾派羽林卫去搜查过万锦楼。
凤水颜对宫中发生的事，一定已经知道了十之七八。
这会有疑问想要问她，也是正常。
而，凤家如今与夜梁、夜仁帝对抗到了这般地步，有些事，也不该瞒了。
凤月淮跟着凤水颜行进了屋内，刚走几步，身后倒是传来了凤初琳和凤初琅的笑声。
似想到什么，凤月淮问了一句：“初琳和初琅回凤府了，大姐夫……可是也回来了？”
凤水颜道：“自是。大姐夫领着初琳和初琅去探亲，一走几个月，去那么远的地方，自是不会让初琳和初琅两个孩子单独回来。”
“哦。”凤月淮应了一声，心中却是闪过了许多思绪，似想到什么，她的目色，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凤水颜没有发现凤月淮的异样，她接过玉雅倒的茶，抿了一口，道：“七妹，林长清利用三姐往万锦楼内院放通敌文书的事，你早就知道，并且事先就准备了新的‘通敌文书’，让玉雅换了回去。
并且早就做好了准备，在林长清和左含含今日联合，要冤凤家一个‘通敌’之罪的时候，你反手一招，反而将他们的幕后主使五皇子坑进了沟里。
是么？”
玉雅，就是先前凤英被林长清哄骗，要在“飞花令”的那日往万锦楼内院放“通敌文书”的时候。
她早知林长清要利用凤英做什么，于是命万锦楼的玉雅悄悄盯着。
后来换新的“通敌文书”，也是她命玉雅去做的。
先前她让玉雅将这些事先保命。
玉雅不知凤英往万锦楼里放的，竟然是“通敌文书”，自然对此没有外传。
如今东窗事发，万锦楼甚至已经被羽林卫搜查过，加上宫宴上发生的那些事。
凤水颜稍稍一查，便能查到玉雅的身上，也就能知道凤月淮在其中做的手脚了。
经此一推测，凤月淮还做了些什么，她自也能猜出一二。
凤月淮在凤水颜的身侧坐了下来，她没有否认：“是，我早知夜梁和林长清想借三姐的手栽赃凤家‘通敌’，‘通敌文书’的事我也早知道。
但我没有拆穿，而是准备了新的‘通敌文书’，等到东窗事发的时候，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凤水颜手中的茶杯上冒着缕缕轻烟，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七妹，你可知这样做有危险？
一个不小心，中了五皇子和林长清他们的圈套，不仅凤家会倒，你和三姐那时在宫中，也会有性命之忧。
为什么，不将此事说出来，告诉四姐。
或者，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没有了。”凤月淮很肯定地道。
“哦？”
凤月淮看到了凤水颜眼中淡淡的担忧，她知凤水颜是担心她，这才出言质问她。
她也关切地问了凤水颜一句：“四姐，万锦楼可还好？”
凤水颜道：“羽林卫闯入，行为蛮横粗鲁，损坏了些桌椅屏风杂物，倒没有大事。”
凤月淮松了口气：“那便好。”
又声色泛了些悲戚，问：“三姐如何？”
凤水颜握茶的手顿了顿，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蹙：“大夫看过了，没有大碍，腹中的孩子也没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需要调养。
这会丫鬟和大夫在照看着。
她，不想见人。”
凤水颜此言一出，屋内安静了一瞬，也平白了，增添了几分悲凉的气息。
顿了顿，凤月淮才道：“四姐，这便是我说的，‘通敌文书’一事，除了我先瞒着，私下里做好准备，只等东窗事发后，凤家临危，我再反将一棋，将谋害者杀个措手不及外，便再无更好的解决办法的原因。
因为三姐，她深陷情局之中，无法自拔。
早在前番我被困听浠院、又去望泉馆救了差点失身的三姐的时候，我就知道，林长清和夜梁合谋，要算计凤家，甚至二人谋划着，要利用三姐栽赃凤家一个‘通敌’之罪。
我曾经提醒过三姐，可三姐……你看到了的，她根本不听，甚至还为了林长清，跟我翻脸……
我虽然因为盯着三姐，知道了林长清和夜梁栽赃凤家的具体法子。
在刚发现万锦楼的‘通敌文书’的时候，我也想过要直接告诉你，然后跟你一同破招，在夜梁他们栽赃凤家之前，就将这个隐患彻底去除了。
这当然也能救凤家，甚至还让凤家不必遭今日被栽赃的罪。
可是，凤家是很容易就洗清嫌疑了。
三姐呢？
三姐被林长清哄骗得那么深，怎么劝都劝不动。
那时凤家没有吃亏，三姐没有亲眼看到林长清谋害凤家和欺骗她的嘴脸。
林长清在事后哄一哄，三姐一定还会相信他、投入他的怀抱。
他接着玩弄三姐的感情，甚至这次的‘通敌文书’栽赃不成功，他还要想别的法子利用三姐害凤家。
到时候，我们又岂还能这么幸运，刚好知道林长清和夜梁的动作？
所以为了三姐，也为了凤家日后不再有林长清这个隐患。
我事先瞒下了这件事。
并且在宫宴上逼出了林长清的真面目后，才揭穿了‘通敌文书’的真相。
四姐，只有这样，才能真的救三姐。
为此，就算凤家暂时吃点苦头，也是值得的……”
凤水颜手中的茶杯拿起，又放下了。
她一向冷情干脆，踌躇的时候十分少。
她顿了顿，道：“七妹，这话你说得有道理。
可你一人去面对这些事，终究是危险了一些。”
凤水颜的意思，哪怕凤月淮有别的计划，也该跟她商量了才好，而不是一人去面对。
在万锦楼被查之后，宫中还传出了要抄了整个凤家、连远在北方四城的凤聿成和凤君都要捉拿的消息……
凤水颜那时对凤月淮等人的担心，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