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按照左含含本来的设想,她特意将算计她的场地选在了上琉楼。
就是还想借这次“设计”,让她和夜沧阑“崩裂”。
没有了夜沧阑护着的凤家,接下来又会很快被他们毁掉。
再然后,便是除了她以外,凤家所有人,也会像这样被他们宰割……
一如,上一世的那般。
所以,左含含落得如今的下场,是咎由自取,是活该,是只配有这样的下场。
不过,有一点让她倒是意外。
原本在左含含的情药之上,她给左含含又多加了一份意识更脱离掌握的药。
原是为了让左含含的“春 宫戏”演得更精彩、情药药效更难散去一点。
那药单独用,的确会让人说一些胡话,但不具备让人不停想吐露秘密的功用。
没想到今日……
让左含含亲口指认了夜梁才是余山案和永乐郡主案的真凶,倒是让她没有想到。
还有让她没想到的是,夜梁竟然丧心病狂,亲手杀了丽嫔……
虽说以夜梁的自私狠毒,做出什么歹毒事来都不足为奇。
可弑母……
夜梁还竟然跟北楚的势力有勾结,这一点,她前世倒是一点不知。
不过左含含既然将此抖露了出来,只怕确有其事。
夜沧阑先前也跟她提过,在夜梁的背后,还有一条大鱼。
这个大鱼,就是北楚么?
还有癫幻药,是不是也跟北楚有关……
很多东西,看似是一团乱麻,但是似乎,越来越连结成了一张紧密的网……
不过,夜梁是大夏的皇子,为何要跟北楚有勾结?
这背后到底有什么?
一下思索得太多,不少事凤月淮也想不明白。
她只知如今,因为左含含的“泄密”,夜梁会惹上更多的麻烦。
但,仅凭一个左含含,要想完全扳倒夜梁,只怕不能够……
但左含含,却是怕此后余生,要么死,要么活得极其艰难了……
左含含尝试了好几次,被踹的疼痛,还是无法让她从地面起来。
她意识到不少人正以一种鄙夷和不怀好意的目光,赤果果地盯着她的身子……
她又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现实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任由自己屈辱。
她一腔的愤懑,发泄不出去半点,恶狠狠地瞪着凤月淮,说话的语气也好似要杀了她:“贱人!你究竟是怎么,将舞台上的人换成了我?该被毁的人,是你……”
“含……含,你果真千方百计回凤家,是为了害凤家、害月淮?”
从人群之中,走出来一道形容温婉,但面色发白,面容透着深深的憔悴的女子。
正是凤仪之。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左含含。
她的眼眸中,饱含着深深的伤心,几乎只是一瞬,她整个人就似乎老了好几岁。
“昨日在赏花宴上,你陷害凤家‘通敌’,也不是被人哄骗,而是你,就是想害了凤家全族?你跟外人勾结,一次次非要置凤家于死地?”
“月淮一开始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
见你在舞台上……受苦,我千方百计还想去救你,只是月淮拦我,舞台那么高,我也力不能及……
可听你方才话里的意思,你今日遭受的,分明原是你设计要害月淮的?
原来月淮说的,全都是真的……
含含,你怎么、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样子……”
凤仪之的话语中,透着深深可见的绝望。
眼前的左含含,音容还是从前的模样,可她为什么,忽然觉得不认识她了?
手中拿着一件外衣,她为左含含盖在了身上。
终于为她的屈辱,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遮羞布。
见左含含痛得无法起身,她又将她扶了起来,将外衣在她身上收了收,遮好。
她所有做的这一切,只是出于她的本能。
她对一个……至少是从小生活在她身边的“妹妹”……爱护的本能。
可,也仅止与此。
想到左含含这些时日对凤家做的一切。
想到凤月淮曾一次一次地警醒她,左含含意图对凤家的戕害,原本会给凤家带去怎样的后果。
再想到,左含含方才,疯了一般冲过来,要杀了凤月淮的样子……
还有她的话里话外,分明都是在说,今日舞台上发生的一切,原本是她要算计凤月淮的……
她还想要对左含含做些什么,都已经顿在了半空。
原来凤家十数年用心用爱的养育,真的养出了一条,要一口咬死凤家的毒蛇么……
左含含对上了凤仪之震惊又眼含垂怜的样子。
从前她觉得凤仪之泛滥的仁爱和怜悯“蠢”、“好利用”。
一度,她也想利用凤仪之的仁慈,来完成她对付凤家的“大计”。
但此刻,她只觉得厌恶,深深的厌恶。
甚至,是深深的恨。
凤仪之,凤月淮。
都是凤家人!都是凤家人!都是、她的仇人!
说什么会永远对她好、她永远是她的“大姐”……
可她今日明明在上琉楼中,看着她失去所有,却未曾对她施以援手,只在如今,才假惺惺地来怜悯她,给她披上一件衣裳……
一如她今早抽烂了脸,其实都没换来她允她做凤家人……
如今还有何用!
呵,这就是她的好!这就是她的“仁爱!”
假的!都是假的!
凤家人,都该死!
“滚!”左含含恶狠狠地将凤仪之推倒。
可惜,她自己身上正痛,哪怕用足了力气,也只是将凤仪之推了个趔趄罢了。
凤月淮在凤仪之的身后搀住了她,凤仪之没有因为左含含的攻击,受半点伤。
但凤仪之的眸色,却是更加失望和绝望。
原来她真的错了么?可左含含从前,不是这样的……
左含含还想说一些恶狠狠的话来咒骂。
可这时,推开凤仪之后,左含含忽然感到浑身发凉。
一抬眸,果然对上了一道宛如剧毒之蛇一般的眸色。
那一双眸子,好似随时都要扑过来,将她吃了。
尽管那眸子离左含含有些距离,还是让左含含的心底,升起了无尽的怕。
那一双毒眸的主人,正是夜梁。
“不,不要过来……”
几乎是本能的,左含含惊惧地向后退去。
她一动作,那才穿上的外衣又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