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含含跟夜梁关系亲密,她的手中,又不可能没有夜梁的把柄。
如此,这两只狗互咬,她只要在一旁看着,就能坐收不少渔翁之利。
而这一切,也正如她所想。
丽嫔将所有罪责抛给左含含、让皇后定左含含死罪。
左含含不甘心替死,于是奋起反击……
可为什么,就在左含含要指认夜梁罪责的关键时候,左含含的话语,中止了?
旁人或许看不出夜梁要对左含含做些什么,可她因为一直在盯着左含含的动向,所以眼见地看到了,夜梁靠近左含含的时候,往她的后脖处,抵了一根尖针!
难道,夜梁敢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好堵了左含含的嘴、也好让左含含这具尸体帮他顶罪?
这么做,虽然会惹人非议。
但是比起让左含含抖露出夜梁的黑历史,的确更有利得多。
可惜了。凤月淮心想。
原本还想看到,左含含往夜梁的身上扎上一刀,谁知左含含这么没用。
不过也没关系,她对付夜梁的筹码,从来不是依靠左含含。
不过,左含含这么快就要死了,倒是便宜了她。
像想到什么,凤月淮的唇角向上轻勾了勾。
那抹弧度没有任何笑意,却带着噬骨的冰寒和杀意。
就好像冰天雪地之上,独独绽放的一朵最艳丽、也最有毒性的曼陀罗花。
那一刹那,这一抹带着尖刺、却让人惊艳不已的弧度,让夜沧阑看呆了。
看着凤月淮一步步地揭穿夜梁的虚伪、将夜梁的名声碾到了尘埃、差点就将夜梁打到了永远不能翻身的地步……
他如何不知道,他的女孩,没有骗他。
她真的恨夜梁,不想让夜梁好过。
也没有像一开始他怀疑的、和所有人所误会的那样,他的女孩,“要回到夜梁的怀抱、离开他”……
他再一次,误会了她……
也又一次,不信任她……
并且差点,对她发怒、毁了她……
眼前的女孩,还是那样的美好,不管她做过什么,她还是跟他记忆中的那样,纤尘不染……
他自然是高兴他的女孩还在他身边的。
也因为看到了凤月淮后面的行为,他内心那躁动翻涌的血液,瞬间被压制了下去。
可虽然劫后余生,甚至说他在修罗场中滚了一道、又回到了光明。
看着凤月淮,他的心中,总是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也许,有些东西,该变变……
“刺啦。”
抵在后脖上的凉意消失了。
左含含心中那股被死亡操控的恐惧,也消散了不少。
可她此刻瞳孔放大了数分,她视线的焦点,也有几分迷 离。
这是万分惊惧之后,人瞳孔的本能反应。
脑海中还在回荡着,夜梁那一道宛如夺命鬼司般的声音:“按本王说的做,本王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还有日后风光的可能,如若你说的话有半分差池,本王会让你立刻吐不出话来,还会让你此后余生,日日夜夜,生不如死。”
“嘶嘶。”
左含含忍不住浑身颤了颤。
可在余光触及到夜梁投过来的那一双、宛如毒蛇般的眼睛时,她又生生将她的颤抖,止住了。
平生,第一次,她在想,她去依附夜梁,会不会做错了?
她往高处爬,本意是想站上真正尊贵的高位,她可做那睥睨下物之人,轻易左右人的生死。
可是,她还没有得到尊荣,反而夜梁和丽嫔,将她视作了一颗随意可以牺牲的棋子,她的命,他们想丢就丢……
可是,已经上了“贼船”,她知道了夜梁和丽嫔那么多的秘密,再也不可能中途下船了。
只能硬撑着,跟这条“贼船”同舟共济,贼船走得越远,她也爬得越高。
没有退路了,只有按夜梁说的,再搏一搏,搏她朝思暮想的光明前程……
“左含含,你想说梁王和丽嫔什么?”
不等左含含多想,上座传来一道尊声。
皇后从后宫的泥泞中一路踏过来,怎么会看不清左含含和夜梁身上的端倪?
她讥诮的唇角向上轻勾了勾,话语又直指夜梁:“梁王方才好好的,去左含含的身后做什么?”
夜梁阴沉沉地拱了拱手:“儿臣见左小姐身子有些跪不稳,怕她出事,遂去看看。”
“哦?本宫差点以为梁王再担心什么、要杀人灭口。这里这么多的宫女侍卫,倒不劳烦梁王做这等事。”皇后似笑非笑。
夜梁的眼中闪过一抹暗芒:“母后言重,儿臣问心无愧。”
皇后冷笑一声,没再管夜梁:“左含含,如今所有的证据,皆指你‘媚术惑主’,此乃死罪,一旦定罪,需受铁烙之刑,再被凌迟处死。
你说你不认罪,可有依据?”
皇后的威胁让左含含的身子又轻颤了颤。
她没有想到,今日她竟会处于这样的绝境。
皇后的威压,还有夜梁的阴沉,以及所有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就像一片片浓厚的阴云,笼罩着她……
最终,左含含咬了咬牙,像做了什么决定,眼中寒芒一闪,俯首道:“皇后娘娘明察,民女……用媚术迷惑梁王殿下不假,可民女无罪!”
“呵。”皇后冷哼一声,似乎很不满左含含这样的回答,一双玉手扣在了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既然认罪,那便是死罪!何来无罪!”
左含含这时直起身,一双含着水雾的眸子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凤月淮的身上。
漫天的恨意喷涌而出,仿佛要将凤月淮淹没,可惜那恨意还来不及发泄,就被一股清气给震碎。
左含含的眼泪彻底涌了出来,她对着凤月淮重重磕了个响头:“七妹妹,对不起,我全都是为了凤家!”
凤月淮冷冷地看着左含含演,夜梁没有杀了左含含,倒是让她意外,不过,二人一定有了更阴毒的计谋。
而左含含的这一跪,也让宴会场上的凤英涌起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她想过去阻止左含含做什么,可好像,左含含也没做什么?
可她仍是感觉,有什么黑雾状的浓烟,向着她和凤月淮,倾轧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