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范老婆子这一声呵斥声调不低,不仅凤月淮,周围不少人都因而望向了她。
被数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范老婆子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怎么了?
有什么不对劲吗?
她说错什么话了吗?
范家老夫人在晚辈犯错的时候,不就是那样骂的吗?
一口一个“混账玩意”,骂得比她还凶呢!
这姿态也不错,范家老夫人当初也是坐在主座,那样怒拍着桌子骂的人。
现在这么多人看她……一定是被她的“威严”给吓到了。
那她更要借此机会立威才行。
思及此,范老婆子更加“猖獗”了,她“重拍了拍手边的座托”,横眉怒视着凤月淮,怒指着她道:“混账玩意,什么身份?见到老身竟敢不行礼?
不过一个娘家的妻妹,在娘家混吃混喝的玩意,有什么身份,也敢代替我儿的妻子来迎接我?
这个家,可还是我儿媳妇和我儿在做主!
谁给了你脸了?
给老身好好跪着,忏悔认错,老身再想要不要原谅你!
在此之前,你就在这凤府门口跪着,不要起来!
凤仪之呢?
老身已经来了如此久,她这个做儿媳妇的,为何还不来迎接?
莫非还要老身亲自去请她不成?
她什么脸面?”
在她左等右等、内心布满了期待,凤月淮却没有如她所想给她行礼的时候。
她就已经恼怒了,并对凤月淮有了很大的意见。
再听凤月淮竟然要代替凤仪之来接她,她当即就更怒了,立即发出了火来。
开什么玩笑?
若是真让凤仪之一个妹妹就轻易将她迎进了凤府,让她这一张“老脸”往哪搁?
她是这么没有身份的人吗?
范奉方才可说了,凤仪之才是这府中主事的。
要接她入府,怎么也该得凤仪之来才够格。
方可显她的身份“尊贵”。
再者,她故意晾着这所有人不下轿,就是等着凤仪之来,她好磋磨她一番呢。
一则从古至今,哪有婆婆不磋磨媳妇的道理?
凤仪之嫁给了她的儿子,那就该低她一等、被她磋磨。
再者,算起来,凤仪之是在荔枝之后嫁给范奉的,那她便是个“小”。
连荔枝这个“大老婆”,自进她家门起,就不知被她磋磨了多少回了,更何况凤仪之这个“小”?
管凤家是不是首富之家,管凤仪之是不是从前身份贵重。
入了她范家的门,那就该跪在她的膝下,听她的磋磨和“教导”。
二则,还是那句话,凤仪之是凤家主事之人。
要凤仪之来迎接她。
并且大举迎接她。
被她为难了、罚了都不敢吭声……
连凤仪之这个凤家主事的都被她“驯服”了。
等她去了凤府,还有敢对她不敬的吗?
这是她从前在她家老爷身上学到的,叫做“擒贼先擒王”。
总归,她在这里,还有一个下马威等着给凤仪之,乃至凤家所有人下呢?
岂能被凤月淮搅黄了,她在这里连凤仪之的面都见不到?
总归这凤月淮所作所行,让她怎么看都不顺眼。
岂不是要发落了?
再者,在凤家,连凤仪之这个儿媳妇都要高凤月淮一头呢。
更何况她这个做婆婆的?
岂不是想训凤月淮什么,她都得听着?
范老婆子这般想着,“傲然”地将头仰着,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只等着凤月淮向她下跪求饶。
全然不知。
此时已有不少过路人围观在凤府门前,看着这出闹剧,并对着指指点点。
范奉见范老婆子这副光景,脸都要气青了。
来之前说得好好的,让她行事小心些,在凤府中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她这唱的一出一出的,闹的究竟是哪一出?
还有凤仪之。
早说好了他母亲今日来凤府,让她准备着在凤府迎接。
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的母亲,也是凤仪之的长辈。
她就这么不放在心上?
有什么事,不能等将他母亲迎进凤府再说?
如果凤仪之早早地来,就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了……
范奉十分头大。
只是,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
凤月淮就冷瞥了范老婆子一眼,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你说,让我给你跪下认错?
说我在凤府混喝混吃?”
此一刻,围观的人群已经爆发了小小的躁动。
“这老婆子是谁?她怎么敢在凤府门口这么跟凤七小姐说话?”
“据说是凤家那位入赘的郎婿的家人,没看那老婆子,坐的正是凤家的轿辇么?”
“凤家大小姐招进的那位女婿?不是据说是孤儿么?所以才入赘了凤家?”
“听说又找到家人了。”
“……”
范老婆子也听到了众人的议论之声。
不过她正在自我感觉良好着,沉浸在自己“自得”的世界里,围观的人又离她有些距离。
所以众人的议论之声,她听不太清楚。
倒是面前凤月淮对她的反驳。
甚至凤月淮还问说出什么“忤逆”她的话来,只是质问了她两句。
不知为何,她就感觉自己的身子有些发冷。
分明是她“逼凤月淮跪”。
可此一刻,对上凤月淮那一双冷冰冰的眸子,她却自己想跪……
可是,怎么可能呢?
连凤家如今的当家人凤仪之都是“被她的身份压下去”的。
她怎么可能被凤月淮“唬”到?对她服软?
眼见着有人对着这里指指点点,她还以为是那些人在给她助威呢。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一个“小辈”胆敢对“长辈”不敬。
这无论是放在哪里,都是为人所不齿和说道的。
想到这,她的腰板挺得更直了些,气焰更嚣张了些,道:“没错!
说的就是你这个‘目无尊卑’‘没有尊长’的玩意。
就你这样的‘货色’,若是放在我范家镇,便是拉下去几板子打死了,也不为过。
见到老身这般大的‘长辈’,竟连行礼都不会?
凤家这么大的家业,平日可教过你‘礼义廉耻’?
亏的是京城的凤家,竟连范家镇的‘教养’都不如。
你在凤家‘吃我范家的’、‘用我范家的’,就教出你这么个‘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