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全都是假的。
我说的承诺，都是对你的哄骗。
我从来所希冀的，都只是殿下而已。
甚至我与你在榻上翻云覆雨的时候，很多时候，想的也是殿下……
只是我从前得不到殿下。
殿下堂堂皇子，我不过一个侍从，自是配不上他。
可前番殿下已经要了我……
殿下的龙姿，可不是如今你这等阶下囚可比的。
如今我与殿下的关系已经非比从前，我的将来，自也不是你这个命不久矣的阶下囚可以高攀。
你‘爱’我么？
如今知道了我根本就不‘爱’你，并且心里有的一直都是殿下，而你只是个过得去的替代品，你一定很‘恨’我吧？
如此，让你活着，只怕更会挡了我与殿下的路。
我更不会放过你了。”
“你也别在心中对我有什么不满。
其实你与我，都是一样的人。
我爬了殿下的床。
而你，曾与凤英有过两年的婚约。
凤英虽只是个下贱的商户女，可终究是首富之女。
放眼那时，只怕也只有凤家那样的殷实人家，才能补你林家的贪污空子。
后来你又陆续从凤英、从凤家拿了多少的好处……
你敢说，你没有因为这些好处，想过要跟凤英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么？
如果不是后来，知道皇上有意让凤家不得善终、知道凤家这棵大树已经抱不长了。
你会那么干脆的，抛弃凤英、扔下凤英这棵摇钱树么？
你不会。
所以你跟我，都是一类人。
都不过是要沿着更高的高枝往上爬罢了。
你想借凤英，救林家，陆续地从凤家吸血给林家带去好处，以此满足你可怜的、要讨好你父亲的虚荣心。
这些，我给不了你。
所以你没有坚持等我，让我做你的未婚妻。
至于我。
经历过‘饲人场’那样恐怖的地方，我早就已经知道，只有爬上更高的位置，将权力牢牢地抓在手中，我才可以成为主宰‘饲人场’的人，而不是被‘饲人场’主宰。
我有殿下这个更好的选择，为何还要选择你？
长清哥，你懂我的。
你如今死了，殿下才会更安稳。
殿下安稳了，我才能继续爬到更高处。
到了黄泉路上，别怪我。”
“不是，阿俞。”林长清道，“不是你说的那样。
你不愿意公开与我的关系，也不愿意与我成亲。
我接近凤英、跟凤英订婚的事，也是你同意的。
你若不允许，哪怕林家那时再艰难，我也不会去跟凤英扯上半点关系。
阿俞，你于我而言，比我的家人，甚至比我自己，还重要啊……”
林长清的话语卑微至了尘埃，他此刻的声色也卑微至了尘埃。
朦胧的月光下，他的双目泛红，满眼、甚至于他整个世界，似乎都是白俞的样子，真让白俞的内心有了一丝的触动。
但这份触动，很快就消散了，就好像微风微微拂过的痕迹一样。
白俞冷笑道：“事情已经发生过了，你自然怎么说都可以。”
而且，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
她早已经丢了从前的那一份初心。
自然也不会如幼时那般，一点点小小的感动，就愿意为一个人付出一切。
她如今更在乎的，是她自己。
是林长清，如今挡了她往高处攀的路。
至于林长清对她的情深，究竟是真，还是假。
不重要了。
“林长清，来世，不要再见了。
免得，我让你如今日这般痛苦。”
白俞说话间，手起刀落。
这一次，她没有任何的停顿。
而，白俞的身手很好。
对付林长清这样一个文弱书生，按道理来说，一击定能毙命，且一击定能叫他毫无还手之力。
可结果，在白俞一剑劈下去的时候，林长清竟是徒手，握住了她持剑的手。
白俞还来不及错愕，就猛然发现，她再想给林长清一击的时候，手已经完全使不上力了。
甚至整个身子都动不了了。
林长清，不知什么时候，用什么手段，控制住了她！
白俞心有不甘，想用内力强行冲破林长清对她的控制。
可结果发现，越用内力，她的脑子就越眩晕。
甚至身子一软，就倒在了林长清的怀中。
此一刻，林长清怀抱中的温暖，已经不似从前一般能给她挑拨和悸动。
她只感到了一种恐惧。
尤其是，当林长清将她的剑，从她的手中接过了之后。
她恼怒地瞪着林长清：“你对我做了什么？将我解开！”
说着，极力想要挣扎，想要挣脱开林长清的怀抱。
她感觉到了一种浓烈的危险。
先前她巴不得要动手杀了林长清。
如今她落在了林长清的手中，他会对她如何？
不敢想。
可，不管她怎么使劲，她的身子，还是半点都使不上力气。
林长清将取下来的剑扔在了一边。
白俞松了口气。
还好，并不是要用剑杀她。
可，林长清此刻也没有半点要放开白俞的意思。
他抱着她，坐了下来。
此刻，他们的身后，是残缺的、布满灰尘的神像。
他们的身前，是破庙敞开的大门。
通过大门，就可以看到灰蒙蒙的、好似没有一点生机的夜景。
林长清感受着怀中的女人似乎有无尽的力量想要从体内爆发，他道：“阿俞，别白费力气了。
我早就预料到，凤家不会太快杀我。
但如果我被五皇子救出来。
五皇子是想继续用我，还是要让我做个开不了口的死人，就说不好了。
不过，以我对五皇子狠毒的后者，我猜，他会是后者。
所以，知道五皇子派来救我的人可能也会送我上路。
我可能会没有半点准备吗？
用在你身上的药物，就算你是一等一的高手，中了招，几个时辰之内，也会浑身使不上半点力气，只能任由我的掌控。
阿俞，我知道，我从前经受了五皇子不少私 密的事。
五皇子就算要杀我，也必须将那些东西拿回去才行。
可，一将我从凤家救出来，别的什么都不问，直接开口，便是要那些东西。
这定然是，要拿到东西后，将我灭口了。
所以阿俞，在你媚身软语，在我的身下向我套话的时候。
我就知道，你想，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