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前世,凤月淮很清楚齐桑被夜梁蒙蔽得有多惨。
但一切都是会有预兆的,哪怕真相被暂时掩埋。
齐桑不蠢,凤月淮相信,只要她稍加提醒和撺掇,齐桑一定会注意到不对劲。
而齐桑最在意的,就是他的母亲。
她从他心尖上的人下手,没有其他,只是在扰乱齐桑的心神,然后在现在的绝境中,给她、也给她身后那些可怜的女孩,一个求生的机会而已……否则,她们这里所有的人加起来,也不会是齐桑的对手……
齐桑的心被震了震。
凤月淮不提还好,一提,他真的想起了母亲在梁王府的各种不对劲,比如从前一直都是他悉心照料身子的母亲,到了梁王府,却不怎么乐意他的太靠近,他有疑问,母亲就说大夫让她静养,不宜靠人太近,他信了;
比如每次他去看母亲,母亲总跟他说自己的病情越来越好了,可是分明,他每见一次母亲,都感觉母亲的脸色比从前要差、身子比从前要孱弱,他有疑问,大夫跟他说母亲的身体底子被毁得太厉害,能有现在的治疗效果已经是极限了,他歉疚因为他之前的事深深伤害了母亲,所以没有深究;
还有,在那个宽敞明亮的房间,母亲身上似乎总散发着淡淡的异馊味,让她跟那里的温暖舒适格格不入……
他也许早就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但是他这如死灰的心、他这如行尸走肉的大脑,让他根本没有任何心思思索太多……
现在被凤月淮一提及,难道平日里母亲真的生活在又臭又小的房间,瘫在病床上,每天被喂流食,连屎尿都没有人处理?
夜梁有多没有人性他再清楚不过,他也并不觉得夜梁会对他多有人性,对他母亲更是这样,毕竟他连小孩都能下得去手,更何况一个跟他毫不相干的老人?就算虐待又怎样?
可是,那是他在灰暗的绝境之中,忍着所有的痛也要活下去的唯一念想,他还活着,就是希望他的母亲好好的,他要给她养老送终……
原本一个月他才能短短地见母亲一面就已经很让他不满,可是离开了夜梁,他没有梁王府这么大的势力去找好医师,他上了夜梁这条“贼船”,想下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所以他想,只要母亲在梁王府好,夜梁拿捏着母亲的性命威胁他,他也能忍。
他可以对所有人恶,他可以为了帮夜梁做事,手段极其残忍,可母亲,已经是他仅存的微光,是他决不允许触碰的红线,是他哪怕丢了性命,也不愿母亲被伤到一丝一毫……
可很有可能,他的母亲,在梁王府里的这两年,一直在遭受非人的折磨?
梁王府的房间里,母亲那一双浑浊的眼睛里似乎含有太多的感伤和无奈,她虽然勉强地在笑,可面色的惨白和孱弱,让她看起来是那么地凄惨。
一点一点的小事全都串联在了一起,有关于母亲的,有关于夜梁的恶的,在齐桑的心底,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的眼中,有浓烈的火在涌动……
就是现在!
凤月淮按动“穿星”,一枚暗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发射了出去。
齐桑的心中有强烈的情绪在涌动,他一个晃神,那暗针已经射到了他的面前,等他意识到要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暗针没进了他的肩膀,随即一阵强烈的麻感从他的手臂蔓延到他的全身,甚至不等他有任何动作,他的身体就僵硬地直直倒了下去。
迷糊中,他看到凤月淮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恼怒至极,这个女人,说了那么多,就是想激怒他,然后找机会用暗器攻击他!他还是小看她了!
齐桑想一掌劈死凤月淮,可他费了最大的力气,也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他极力想保持清醒,让沉沉往下拉的眼皮不掉下去,可是没有用,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凤月淮上前查看了齐桑的情况,确定他晕过去后,又给他喂了一些迷 药,才松了一口气。
齐桑太难对付了,只有彻底将他扳倒,才能确保她和这些女人的安全。
否则就算她能借前世的秘密在齐桑这里勉强保命,胭村已经被她们搅了个天翻地覆,那些女人一定会凶多吉少。
幸好,在危急的时候,她赌赢了。
凤月淮道:“把齐桑……”
还不等凤月淮说完,就见有两个女人挥出了血淋淋的匕首,刺进了齐桑的胸口。
在齐桑倒下的时候,就有数个女人围了过来看情况,凤月淮确认解除了齐桑这个危险后,就没有对此太在意,所以那两个女人动手的时候,她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等到她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住手!”凤月淮呵斥道。
挥着匕首的女人不解地看着凤月淮,眼中都是恨意:“恩人,这个人是这里的头目,他坏事做尽,该死!”
凤月淮一把推开了那两个女人,紧急地给齐桑急救。
其实齐桑死与不死,她并不关心,某种意义来说,她也觉得齐桑该死,可是齐桑不能现在死。
因为齐桑是夜梁在暗势力上重要的左膀右臂,他一定知道关于不少夜梁的秘密,留着他的命,可以有机会问出这些,没想到那两个女人那么快就下了手。
匕首刺进的就是齐桑的心口位置,非常危险,凤月淮用耳针代替银针快速封了齐桑十数个穴位,才让他流的血暂时止住了。
还好,好好处理,应该能让齐桑活到吐出他知道的秘密……
这时候,宣吟儿拉了凤月淮一把,嚷道:“凤月淮,你在干什么?救了他、让他醒来,然后杀了我们所有人吗?”她不知道凤月淮为什么要这么做,阻止她一则是她就是要跟凤月淮唱反调,二则她真的很怕齐桑被救醒,在胭村经历的噩梦让她对齐桑十分害怕。
旁边也有不少女人跟宣吟儿一样害怕,也拦着凤月淮:“恩人,他不是好人,一定不能救!他是畜生,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