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日在赏花宴上,伤害到的,不仅是夜梁,她还打破了夜仁帝要在那日一举攻击凤家的计划。
所以夜仁帝也有理由要杀她。
原本,夜仁帝就是非要让凤家全族皆死不可……
而夜仁帝也有那个本事,找来那么多的刺客,要取她的性命……
可是此事,她要怎么跟夜沧阑说呢?
凤月淮试探着问道:“唯淮,你觉得夜仁帝如何?”
夜沧阑道:“你怀疑想杀你的人,是皇兄?
月儿,不必有此担忧。
夜梁虽是皇兄的亲子。
可他落得如今的结局,都是他自作孽。
皇兄……是个明事理、仁德的人。
再者,皇兄不止夜梁这一个孩子,从前夜梁也并不得皇兄的宠爱。
所以皇兄,不会因为此事,就将一切怪罪在你的身上,想杀你。”
夜沧阑将凤月淮的话否决得彻底。
其实凤月淮也能理解。
毕竟夜沧阑并不知道前世发生了什么。
只当她怀疑夜仁帝,是因为夜仁帝是夜梁的父亲。
如此,他对夜仁帝的印象不错,自不会认可她的话。
可,夜仁帝当着明事理吗?当真仁德吗?
夜沧阑很少夸人。
可如今却对夜仁帝有这么高的评价,显然对他的印象很不错。
可夜沧阑又岂知道。
上一世他病死之后,夜仁帝恨他恨得,挖了他的坟、鞭了他的尸、将他的脊骨做成了脚踏,还坑杀了他的二十万亲兵呢……
夜仁帝,岂对得起夜沧阑对他的信任、对得起夜沧阑和他的亲兵,这些年来抛头颅、洒热血守卫的大夏疆土?
凤月淮问道:“唯淮,听闻当年先皇暴毙而亡后,因未留下遗旨、也未立储君,所以当时有势力的皇子,都因争皇位而相斗得热火朝天,一度,差点爆发了大夏的内战。
是你,领着军队从边疆赶了回来,斩杀了闹得最凶的五位皇子和一些大臣,平息了这场动乱。
而后,以找到了先皇遗旨为名,将如今的夜仁帝推上了皇位……
唯淮,我觉得,这个故事里,这个遗旨,不一定是真的。
因为这份遗旨,那些皇子们争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一点端倪,不可能你一回京,就找到了它。
再者,就算有遗旨。
那时遗旨在你的手中,你又有绝对的实力可以掌控当时的大夏朝堂,完全可以不顾遗旨,自己登基。
可那份说要‘传位给大皇子’的遗旨还是颁布了出来,夜仁帝登了基。
可以说,是你将皇位拱手让给了夜仁帝。
可,为何呢?
那么多的皇子,为了那个皇位,争得那么头破血流,你为何一点都不想要呢?”
一定是夜仁帝相对夜沧阑来说,跟他别的兄弟不一样,所以夜沧阑才会这么做。
她必须要知道这份不一样在哪里,才能找到关键点下手,让夜沧阑及早认清夜仁帝的真面目。
也为,她与凤家之后跟夜仁帝的对抗,打基础。
夜仁帝已经派人暗杀她。
那么凤家其他人,尤其是让夜仁帝感到能给凤家力挽狂澜的人,只怕他都会有所动作。
凤家和夜仁帝更激烈的对抗,很快就要开始了。
到时候,只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必须尽快,将夜沧阑拉到和她同一战线。
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打仗”和“策反”之前,她需要了解更多的东西……
“月儿对这些旧事,倒是了解得清楚。”夜沧阑唇角向上微勾了勾。
凤月淮道:“这些事才发生没多久,又都是大夏的大事,市井上多少人口口相传。”
“哦?”夜沧阑道,“市井上有不少人,胆敢妄议国事?妄议皇兄和本王?”
“那倒不全是。”凤月淮道,“市井上流传的,只是你当年从边疆而归,平息了京城眼看一触即发的内战,有多英勇帅气……
其他的,是我闲着无聊,翻了翻史书,而后推测出来一些。”
其实不是闲着无聊翻的。
而是为了了解夜沧阑和夜仁帝,特意查阅的。
还是那句话,知己知彼。
“你只说,我说得对与不对?”凤月淮又将话题拉了回去。
夜沧阑的目色锁着凤月淮:“月儿,你希望我争皇位、希望我上那个位子吗?”
凤月淮顿了顿。
敢情,夜沧阑将她对他的相问试探,当成了她想让他登皇位?于是,她想当他的皇后?
否则跟她无关,她问这般多为何?
凤月淮想解释些什么,却在这时忽然话锋一转,有几分无厘头地问道:“唯淮,如果有一天凤家和夜仁帝相斗,我想将夜仁帝从皇位上拉下来,你帮谁?”
这一句话,含有的信息量太大。
夜沧阑听言并未立即回答,他的目色深深,望向了凤月淮,端详着凤月淮,似乎想看她问这般的话,是不是在开玩笑?
可凤月淮手持着银针,依旧在认真地给他下针。
他还能感觉到银针落身的淡淡麻痛,已经凤月淮每落完一针后,他的身子不一会便出现的畅快 感……
这种切实的身子感受,以及凤月淮下针过程的一丝不苟。
让他差点认为,凤月淮方才问的话,是不是他的错觉。
而凤月淮落完了一针后,就顿了顿,抬首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期待他的回答。
那般的模样,认真,又似不认真。
夜沧阑的目色深深:“月儿,你安心,皇兄不是那种滥杀无辜、是非不分之人,他不会伤害你。
若真有那一天……”
说到这里,似是夜沧阑的声音一下弱了很多,似是没接着说下去,凤月淮没听清夜沧阑接下来的话。
夜沧阑又道:“你想知道我那么多的皇兄,为何偏偏我选了大皇兄,接下了我当年平息内乱的成果、继承了皇位?”
凤月淮道:“为何?”
夜沧阑道:“因为我的九个皇兄,只有大皇兄,是会体谅弱者,在我濒临绝路、无路可走的时候,愿意拉我一把的人。”
凤月淮顿了顿:“夜仁帝,曾经救过你的命?”
“算是。”夜沧阑道。
“我的母妃,是个疯子。”